第九十一章：厉鬼
午饭需要楼珞自己解决，这里的鬼物们无法触碰人间之物，又是荒山野岭，楼珞要自己进城，去城中买食物。
她每次都购买大量的干货，能储存，容易烹饪，还有些味道。
买东西的钱是一个老鬼指点她去他生前藏钱的地底挖出来的。
风溪这些鬼们也可以享用食物，就像她吃的茶酒，别有一番滋味，却只能鬼怪魂魄之类的灵物食用，可以滋养魂魄，却无法补充人体所需的能量。
严格说来，楼珞并不算正常的活人，是僵尸，却因为天狗的庇护，炎焱火不断转化怨气为清气，平衡她体内的阴阳两气，与一般僵尸殊异，一般人，便是道行不够的道士来看，都瞧不出她的异样。
因此，她也可以受用鬼怪们的吃食。
风溪的宅子没有名字，很大，这荒山有多大，它便有多大，楼珞在这里半月，还未走完，有许多小院，每个小院里都住着一只鬼。
风溪和曼娘住在最大的院子，在山头，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平日里这里只有她们两人，这院子显得萧条而凄清，连夜鸦都不敢在这里放声啼叫。
风溪教导楼珞就是在这个院子。
楼珞与风道别后，一踏出院子，喧嚣就汹涌而来。
附着在屋檐、假山、绿叶、枯枝等稀奇古怪东西中默默吸收灵气的鬼纷纷现身，高高矮矮地站在楼珞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都用渴望的眼睛盯着她——的手，更准确说是手中装着今天净化出来的清气的玉盒。
这种事在楼珞留在这里第一天就出现了，一开始她还警惕非常，以为这些鬼违背风溪的禁令，想对她不利，后来才知道，它们在等她净化出的清气。
这些鬼们在这怨气浓郁的乱葬岗，灵体被怨气浸染，虽然身为鬼物有些抵抗力，但长年累月下来，灵智被怨气冲击，渐渐迷失，过去的记忆退却，最终灵智会被完全摧毁，灵体溃散，魂飞魄散，变成怨气。
在楼珞来乱葬岗那日，一听她拒绝留在此处，帮它们消除怨气，这些鬼怪便立刻失了神智，原形毕露，疯狂攻击她，正是因为这些鬼被怨气浸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受不得一点刺激。
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的鬼都是神经病。
楼珞镇定地扫过这些鬼，别看它们现在都安静地围在她身边，没有半点不安分的举动，但她知道，没准下一刻这平静的场面就会变成群魔乱舞。
当她第一次从风溪院子出来，遇到这些鬼，被讨要清气时，她刚学习御火之术，自然拿不出。
那前一刻还在和善地搭话的书生鬼立刻尖叫一声，面目扭曲，如同一头饿狼般向她扑来。
其他鬼也发起了疯。
一时间再现了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场面，天地间都是它们的鬼哭狼嚎，鬼气森森。
还是风溪及时出现稳住了场面。
之后，这场面日日重现，唬得她不敢走正门，想从后门躲开，没成想，后门也聚集成群的鬼，仰着脖子，盯着她出现。
翻墙也不成，后来才明白，恐怕这院子周围已经被这些鬼挤得水泄不通了。
于是风溪便遣曼娘护送她回到自己小院，她的小院封了禁制，没有她的允许，一般鬼物进不了。
只要她进了小院，半个时辰后，那些心有不甘的厉鬼们就会散去，重新回到风溪小院周围。
这些鬼都是被怨气浸染过重，与病入膏肓的活人无异，小院周围有风溪布下的阵法，能抑制怨气在灵体中扩散，又是灵气聚集的地界，唯有待在那里，方能缓解它们灵体崩溃的速度。
风溪为了维护阵法日常都待在那个小院，有什么事都吩咐曼娘去做。
到这里就有一个疑问了，为何这些鬼不离开乱葬岗，到城中没有怨气的地方避难？
这就是怨气的难缠之处了，只要灵体一被怨气入侵，即使周围没有怨气，体内的怨气也会自行增长，就跟癌细胞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沾上怨气的鬼就跟癌症晚期病人一样，无力回天。日日在恐惧中煎熬，被病痛折磨。
对他们而言，‘活着’甚至是最深的绝望。
如此，日日夜夜，哪里能不发疯？
好容易看到了希望，哪里能忍受一点点失望的可能？
楼珞望着眼前这群沉默的厉鬼，望着他们血丝遍布的眼中压抑的疯狂，慢慢地把玉盒举了起来。
现在半月过去，她已经知道如何应付这群可怜可悲的鬼了。
厉鬼们的眼睛跟随着玉盒，一点点抬高。
楼珞把手轻轻搭在玉盒盖子上。
厉鬼们眼中迸溅出惊人的光芒，努力抬起鼻尖，贪婪地深深吸气。
楼珞面不改色打开玉盒。
厉鬼们齐齐发出喟叹。
与聚众吸毒的瘾君子们一般无二。
即使这一点点的清气，也能像特效药，一日内抑制这些厉鬼们体内怨气增长。
但清气与怨气相克，吸入清气，清气在灵体内与怨气争斗，对灵体又会造成伤害。
除非配合炎焱火，结合阵法，护住灵体，一次性将怨气清除，否则，这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厉鬼们还沉浸在空气里稀薄清气的安抚中时，楼珞将玉盒放在院门口一块大石上，从容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没有一只厉鬼跟来。
回到小院，楼珞取出前天进城买来的米，取出锅碗瓢盆，从水缸中滔出一瓢水到进锅中，洗净米，倒入水中，盖上沉重的盖子。
若非是在别人的地盘，怕引起怀疑，她大可直接从游戏系统中兑换食物，即美味有便宜。
唉！
叹了口气，转身，做到灶台后，捡了几根耐烧的干柴丢进炉底，召唤出炎焱火，点燃干柴，让它烧着锅里的米，起身去洗菜了。
她打开厨房角落一个陶罐的盖子，立刻一股浓烈的酸臭味飘散出来，她洗净手，直接伸了进去，掏出几根酸菜。
用清水冲洗两遍酸菜后，用菜刀剁碎，再与一堆雪白的蒜蓉鲜红的辣椒搅拌在一起，重新取来一个锅，待火把锅烧的暗红，倒入猪油，掐算好火候，把一节腊肉剁成丁，倒进油里翻炒出香味，一会儿，将搅在一起的酸菜一股脑扫进滚烫的热油，锅里立刻冒出白烟，伴随着极其浓郁的鲜辣味儿直直地冲进人的鼻腔，叫人口齿生津，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不一会儿，这酸菜炒腊肉就好了，楼珞也没有再做其他菜，用盘子装起来，放在灶台上温着，也不清洗锅，直接倒进两碗清水，撒点盐，几根已经发焉的青菜，盖上盖子，煮起了汤。
然后坐在一边，给灶台添了几根干柴，拿起一旁的书，复习起昨天太傅鬼教的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