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剑拔弩张,那比鲁斯那边又是如何呢?
比鲁斯和维斯连看都没有看包围他们的超级战士们一眼,仿佛在他们二人面前的,不是一群能够毁天灭地的恶汉,只是一团透明的空气。比鲁斯的眼睛还是在看着向他发问的奇波,继续着他们的问答,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也许在漫长的破坏之旅中,比鲁斯与维斯,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那样的“招待”,毕竟死到临头的人,会狗急跳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有这些绞尽脑汁、动员战力的人们,都没有考虑过,他们或许确实策划了一起了不起的暗杀,可无论如何,他们还只是个新手,他们的文明从来都没有挑战过神明,终究只是毫无经验的菜鸟;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破坏神,却早已习惯了被这样“招待”。
“已知”对上了“未知”,“有限”对上了“无限”,结局不言而喻。
当然,赫拉族里也不乏能准确洞察形势的智者,而奇波,恰好就是这样的人物。
“你们干什么!把武器都收起来!快散开!”奇波没想到情况会恶化到这地步,又惊又怒,大叫道,“我的王!请告诉我,您到底想干什么?”
“住嘴,奇波,事实会告诉你,以你的方式,拯救不了赫拉人……”王的语气冰冷,嗓音沙哑,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有本王,才是整个赫拉文明的救星,从此,破坏神的神话,将会在赫拉族的历史中谢幕退场,属于王的崭新传说将会取而代之,流传后世——”
“提出你的问题,奇波先生……”赫拉王的演说,忽然让一个更冷酷更威严更沧桑的声音打断,而那声音的主人,更是完全有资格拥有这份冷酷,这份威严,这份沧桑!
“比……比鲁斯大人!”
“提出你的问题!”比鲁斯声音升高了八度,重复了一遍。
“竟……竟然把本王当作空气?”
赫拉王正要发作,奇波却已经镇定下来,继续着二人间的问答:“十分感谢我神能赐予我这种荣幸,我一共有以下三个问题想请教我神,这三个问题,都是攸关我族存亡的关键……”
“我会尝试着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尽我所能据实回答。”比鲁斯非常有礼貌地说道。
“感激不尽,那么,首先……”奇波把头转向了暴跳如雷的赫拉王,耐心说道,“我尊敬的王,在我和比鲁斯大人交谈的时候,也请您能让全世界都好好看看您的气度,另外,也许您也会从比鲁斯大人和我的问答中,获得更多有用的讯息,也说不定……”
奇波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是在向赫拉王请求不要干扰他与神明的对话。
赫拉王大概是觉得,比鲁斯和维斯两人反正也是在他的指掌之中,鼻中憋出一个重重的“哼”,便拂袖而退,与两个王子,重又站回了人群,只有一众战士,虽然收起了武器,却还保持着包围比鲁斯的站位,不怀好意,虎视眈眈。
气氛尽管还是有些紧张,比之刚才,却已是好上了许多。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奇波的声音在两个时空同时回荡着,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老人苍髯似戟,白眉胜雪,站若劲松,声如洪钟,直指一个最核心的,最关键的问题,“请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确实,众人在听说比鲁斯要毁灭赫拉星系的时候,都慌了神,一直以来,关于神话传说中的“天罚日”,各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解读,而“天罚日”等于“世界末日”这样的假设,实际上,是最不被看好的一种说法。
然而,这种概率最低、对赫拉人来说最残酷的可能性,居然才是天罚日的真相,当破坏神比鲁斯亲口承认这一点的时候,这些精英,这些权贵,这些王族,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吓傻了,混乱了,奔溃了,以至于,连最基本的这一点都没有人想得起来去确认——破坏神究竟打算在什么时候破坏赫拉星系?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回答吧,”维斯向比鲁斯使了个眼色,微笑着说道,“实际上呢,破坏赫拉星系,是在六百多万年前就已经确认的事情,可是呢,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因为某些事情给稍微耽搁了一下,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说到这里,维斯冲着大家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鬼脸,这六百多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场众人一无所知,现实中的波杰克等人却是一清二楚,深知,若非阴差阳错的诸多因缘巧合,尤其是维斯的无心插柳,别说天罚日了,赫拉人的祖先根本连踏足赫拉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破坏神拯救赫拉人的传说,至少从结果上而言,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反过来,赫拉人要在天罚日毁灭,却也是当时就已经决定下来的。
此刻的奇波哪里知道其中的波折,只是看着状似疯疯癫癫,实则另有深意的维斯,轻捋银须,微微一笑。
维斯接着说道:“因此,当时的比鲁斯大人和我决定,在六百十五万两千两百年又九十二天后,重启毁灭赫拉星系的工作。不过赫拉族的各位还真是努力呢,在这段时间里,竟然发展出了这么发达的文明呢,呵呵呵呵……”
台下是等待着死亡裁决的人,周身是满怀敌意的战士,维斯的笑声,在这个场合出现,实在是有些诡异。
“……所以呢,比鲁斯大人和我呢,在六百十五万两千两百年又九十二天之后,就一起出发赶往赫拉星来了,不过,在路途之中,我又验算了一边,发现我的计算竟然出了差错,出现了一年的误差!”
比鲁斯有些不爽地抓着胳膊,哼了一声,道:“还有脸说,都快到了目的地,才想起来,你还真是可以呢……”
“有什么不好呢,比鲁斯大人?总不能白跑一趟吧,来也来了,和各位打个招呼也无妨啊……”
“可是……明显不受欢迎呢……”
“您原来还在意这种事情啊,你是心胸宽广的神明啊,又不是参加人气总决选的偶像……”
这边比鲁斯和维斯又开始了新一轮口角,那边听着的奇波眼中却是越来越明亮,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似的,他又向前走上一步,声音发颤地说道:“也……也就是说……”
“嗯?”维斯瞥了一眼向他走近的奇波,主动终止了和比鲁斯的争吵,转过身来正对着奇波,点头微笑道,“是的,从现在开始,还有一年时间……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是比鲁斯大人破坏赫拉星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