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扇着拂尘慢悠悠走进了左相府的议事厅。
早便等着的陆仲泽面色富润,露出一如既往的‘假’笑:“赵大人,您辛苦了。”随即吩咐,“来人,上茶。”而后又将赵让迎上座,“赵大人,请坐。”
“陆相代君理政,劳苦功高,洒家这才哪跟哪儿呀。”赵让品了一口香茗,“陆相这是刚回府?”
“幸得陛下抬爱,方才处理完今日政务,没敢耽搁立马赶回府里。”陆仲泽跟着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问道,“赵大人,那人可抓住了?”
赵让神色一凝,阴狠着:“洒家大意了,让那小贼给跑了,陛下那边洒家自会请罪,不过他中了洒家的寒劲,想要活命唯有乖乖带东西来洒家跟前请罪。”
陆仲泽却没有丝毫担心,不急不慢说着:“赵大人无需介怀,东西没丢。”
“此话怎讲?”
陆仲泽处事圆滑手段老练为人极其狡诈,这是朝野上下皆知之事,倘若不是如此,凭着他一个前朝之臣的身份又怎么能够成为大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呢?同为相位的右相林章宿与他一比,可谓差之毫厘却是失之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外面那些人以为我会将东西牢牢藏起来,在我府中好一番翻找,那些个隐秘地方竟然全数被寻了个遍,殊不知我只是随意把东西与那些折子一同放在书案上,大大方方给他们看又如何?”
赵让一瞬意外之后,接着赞叹:“陆相计策高明,洒家望尘莫及。”
陆仲泽笑了笑,“吴用,去将东西拿来,给赵大人过目。”
门口候着的管家吴用,连忙赶去书房将那封印有黑雾暗纹标记的书信拿了来,恭敬递到陆仲泽手里。
接过书信的陆仲泽没有着急拆开信封,直接把它交给赵让:“赵大人眼界广阔,是真是假还请一见分晓。”
对于他这般做派,赵让很是受用,欣然将书信拿在手中,有条不紊的拆开,随后拿出里面仅有的一张宣纸,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他面色一沉。
满怀成志的陆仲泽看见赵让那个表情,疑问闻着:“赵大人,东西不对?”
赵让没好气将书信丢给他:“陆相自己看吧。”
陆仲泽连连拿过书信一看,上面画着一直乌龟,缩着头摇着尾巴。饶是堂堂左相也不免气急败坏,冷哼一声:“好本事!”将宣纸柔作一团丢在了吴用的脸上,吓得吴用直接跪倒在地上。
赵让拖着标准的阴冷略有沙哑的语调:“到底还是丢了。”
陆仲泽悻悻道:“我去过书房,书案上与他处不同,并未出现胡乱翻找的痕迹,说明并非那漏网之鱼所为。”立马转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吴用问,“今日府中除了那名小贼,可还有外人来过?”
吴用想了想:“的确有人来过府里。”
“谁?”
“右相家的小姐。”
“在龙虎山上修行的那个?”
“是她。”
“她来做什么?”
“说是向小姐请教妆容知识。”
陆仲泽听完呢喃道:“林章宿,既然你也卷进来了,那么‘一朝不容二相’何不借此机会彻底成为现实呢?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夏商周三朝鼎立,夏周两朝沿袭‘一朝不容二相’章制只设有一个相位,唯有商朝破天荒开创了左右相辅政的格局,既然是创新,那么庙堂之上自然有反对之声,可是全被商太祖给压了下来,长久以往官员们也逐渐顺应两相局面,再加上现今左相无限压右相,让右相近乎成为了摆设,虽是两相局面,不过名存实亡只差一道罢免令罢了。
踌躇片刻,陆仲泽再次吩咐:“吴用,带着我的口谕,让城卫兵禁闭城门。”
赵让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没有我的允许,金陵城只能进不能出。”
“赵大人高见。”陆仲泽寒暄赞叹,而后摇头苦笑,“想不到让个小丫头片子在我眼皮底下将东西拿走了,这招声东击西火候十足。”
“再厉害又如何?不过是引火烧身罢了,倘若东西真是林家的丫头拿了,陆相想要借此除掉林章宿可谓是轻而易举。”
“哦。”陆仲泽听赵让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问着,“还请赵大人不吝指教。”
赵让指着信封上的黑雾暗纹道:“既然是魔界书信,那么必定会沾有魔界气息,堂堂右相府若是有魔界气息,想要给他安个罪名还不是信手拈来?”
人、妖、魔三界分化之后,魔界之物便被视作禁物,无论哪朝哪代何等身份皆不能留有,否则后果将会是迎来整个人间的愤怒。
陆仲泽只是一介文臣擅于计谋,对修行却是一窍不通的,自然也不会知晓其中道道,被赵让如此一说,豁然开朗。
赵让接着道:“陆相,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林府一探究竟如何?”
“来人!备驾。”
赵让、陆仲泽二人乘着马车来到右相府围墙外,并没有进去,以免打草惊蛇,赵让直接下了马车,随即探出一股真元入院内。
不多时,真元行至一处厢房,赫然引起一道浅浅黑雾腾空,赵让嬉笑:“黑雾暗纹,找到了。”
陆仲泽顺着赵让的目光看去,眼前漆黑还是漆黑,疑惑问道:“赵大人,我为何一无所见?”
赵让手中凝出一股寒意,在陆仲泽眼前划过,后者只觉得有一股冰冷侵袭眼眸,冷的他闭上了眼睛,等他在次睁开眼睛,果然能够看见右相府内一处屋顶之上飘散着淡淡的黑色雾气,那种黑雾与这黑夜完全不同。
陆仲泽眉开眼笑:“既然如此我即刻入宫面圣,如此一来他林章宿在劫难逃。”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天色,“都这般时辰了,想来还是不宜扰了陛下休息。”看向赵让,“赵大人,这黑色雾气会散?”
赵让摇头,“黑雾暗纹乃是魔界象征,只要是魔界东西出现,必定会带有此印记,至于消散,我却从未听闻。陆相放心,我命人在这守着,保证东西不出林府。”
陆仲泽恭恭敬敬对赵让行了一礼:“赵大人恩情,陆某永生铭记。”
那屋顶飘着的黑色雾气似乎正凝聚着一场风暴,要将右相府邸掀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