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而至的瑶华和俊娴见此情形,连忙打圆场劝说,却不想云慧哭声更大了。
云霞往弟弟脖子上看去,一条鲜红的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刺目,她心疼的问:“云霄,疼不疼?”
云霄晃晃脑袋:“姐姐我不疼。”这孩子经常被云慧姐弟欺负,倒也真没当一回事。最初他被欺负时会忍不住哭,云慧便恶狠狠的说他:”没出息,就知道哭鼻子,小心我告诉大伯,你就是个窝囊废,连小娘们都不如。慧姐姐是对你好,才严格要求你的。”
云霄知道父亲对他寄予了很高的厚望,而且父亲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硬汉子,若是知道他哭哭啼啼的,难免心中失望。云霄不愿意让父亲失落,渐渐就咬牙扛住,被欺负了忍忍就过去了。
可此时云霞的心里却是火冒三丈,她直起身,往云慧走去。
装哭的云慧虽掩着面,可一直从袖子缝隙中注意着云霞,见她过来,便心生歹意,悄悄把脚伸出去,准备绊倒云霞。
她做的这个小动作,留意着她的云霞尽收眼底。只见云霞不慌不忙的走近,然后抬脚使劲踩到了云慧伸出的那只脚上。
“啊…”一声尖叫,云慧被疼得倒抽一口气。而云霞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只脚再踩上去,然后一把扯下了云慧遮脸的袖子。
旁人都还没看清楚,云霞已经收脚站在云慧面前,皱着眉看着懵圈的她说:“慧妹妹,你看看,霄弟的脖子被你揪出那么长一条红印,而你还在这假哭,是不是太过分了?”
瑶华和俊娴立时都看向云慧的脸,可不是嘛,一滴眼泪都没有。闻声而来的举廉、文彬等一众学生也看见了这一幕。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的云慧,脸色大变,连忙抬袖想再次遮羞。可是已经晚了,云霞早把她的袖子拽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举廉问清了缘由,拉过云霄,指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很生气的说云慧:“他是你的弟弟,你居然下如此狠手,你看看,这儿都被勒出血了。想不到你的贤淑,还真是停留在表面。”
“我只是和自家弟弟闹着玩的,再说,我霄弟是将军府的公子,堂堂男子汉,这点小伤小疼的算什么?”
举廉直视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径直转身,对云霄说:“走,回学堂去,我那有金创膏,给你涂上。”然后带着云霄走了。
对于娘告知的云慧狠利毒辣,举廉又有了新认知,对于云慧不知廉耻的狡辩,他已经无语以对。自此,这个伪装的姑娘彻底被他从心中刨去。
愣在原地的云慧见大家纷纷用鄙夷的眼神看她,皆摇头叹气的随举廉而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丢脸丢大了,又羞又急,扯开嗓子哇哇哇真哭了起来。
云忠讪讪的走到姐姐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却被云慧甩开了。小家伙只得对姐姐说:“姐姐不哭了,不哭了。”
云慧的哭声却越来越大,没离开的云霞对云忠说:“你先回学堂去吧,我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大姐姐现在越来越威严,云忠都有些害怕她了。这会儿被大姐姐吩咐,他还真听话的回学堂去了。只顾哭的云慧是没注意,要搁在平时,见弟弟乖乖被云霞支使,指不定要暴跳如雷起来。
见只剩下自己和云慧两人了,云霞便凑近云慧耳边道:“现在哭可就晚喽。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了,你肯定还没想通,那个蠢笨懦弱的云霞怎么敢和聪明能干的云慧作对呢?”
云慧听见这句话,暂时停住了哭声,她确实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云霞弯弯唇,一字一句的说:“我就告诉你答案吧,因为我有菠萝蜜大师保佑啊!”
说完,云霞便转身跑走了,她怕再呆在这,自己会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而云慧身子明显的颤抖起来,是了,云霞最近处处占上风,一定是菠萝蜜在暗中相助她。云慧恐惧起来,她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天,念念有词道:“菠萝蜜大师,原谅我,不要责罚我。求求您也保佑下我吧,祖母说我才当得起祖宗的荣耀。”
学堂里,先生见云慧尚未进来,便谴了俊娴去寻她。俊娴到时,正见云慧呆呆的跪着,以为她后悔了,便伸手想搀她起来,却被她尖利的叫声给震住了。
“云慧,你怎么了?先生让我来寻你,等着你开课呢。”俊娴狐疑的问她。
云慧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转了转眼珠,拉着俊娴的手,可怜兮兮道:“俊娴,我不是故意的。”
俊娴见她面色苍白,心下起了怜悯,便安慰她:“好啦,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走进去学堂吧,先生还等着呢。”
见俊娴这么说,云慧的心情略好转了一些,由着俊娴扶起她,进了学堂坐着。只是看到云霞那一瞬,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凭什么云霞那么好运,有神仙庇佑,而她却没有?除了恐惧,妒忌也慢慢滋生起来。
哼,祖母、父亲、母亲、惠妃娘娘、丁管家……这么多人都看好我,总有一天,菠萝蜜大师也会发现云霞不行,转而选择保佑我的。
这么一想,云慧的自信心又膨胀开来。
云慧既来,先生便开课了,继续讲三字联、四字联……
先生在讲授的时候,有时会出上联让学生们对,云慧今天抢着作对,还别说,真对了不少出来。虽然云霞也对了几个,但远不如云慧多。除举廉外,先生表扬的最多的便是云慧了。
云慧的脸都快笑烂了,刚才的事被她抛诸脑后,只拿她那对狐媚的大眼乜斜着云霞,好得意啊!
此时,先生停了讲课,到他的几案上去翻找书册。云霞便起身对先生施礼道:“先生,那日我随母亲到道观去上香,听得一香客所说的一上联,觉得颇有意思。学生斗胆,可否说出来让同窗们对一对?”
“当然可以,云霞请讲。”先生放下手中书册,饶有兴致的说。
“那学生就出联了,上联是此木成柴山山出。”此联拆字而成,很是玄妙,且是清朝才有的,云霞料到她提出来鲜有人能对上。
果不其然,此联一出,所有同窗皆安静下来,开始沉思,连萧先生都连连称好联,然后负手踱步,皱眉深思起来。
云霞知道的对仗最工整的下联是:因火为烟夕夕多,与上联实为绝对。但她看了此时烟字的写法,是繁体的煙,这句用在这却是不妥的。只能用另一联了。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没有一人吟得下联。先生亦暂未有出,他问云霞:“那香客可曾说出下联?”
“香客说他苦思冥想,并未对得下联。”云霞回答。
“这样啊?此联确实有难度,很有趣。”先生道。
“先生,学生倒是侥幸对得一联,就是不知道合适与否。”
先生听云霞这么一说,立刻高兴道:“是吗?云霞快讲来为师听听。”
“那学生就献丑了,学生吟得的是:白水为泉日日昌。”
先生接着云霞的话念了一遍,登时朗声兴奋道:“对得好,对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