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塔斯卡的座驾准点到达宾馆门口,还未露脸,宾馆内部已出现些许骚动。
奥利维亚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围的人都表现地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瞧瞧,直到耳边突然飘过一句话——
科洛家的小少爷来了。
——
原来如此,奥利维亚立刻安定了下来。以前也没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普通民众总觉得军官不一样,总是对金钱与权利盲目崇拜,似乎与他们搭上边或是了解地多一点点,哪怕只是在同一个水龙头洗过手,都觉得是对自己价值的提升,殊不知这些都是虚的,不同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也不应该有交集,在她的世界,普通人生存不下去,要达到那样的高度也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想着,奥利维亚放下手中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罗佧区最近的新闻,依然是连环凶杀案的一些边角料,看来那些消息也是封锁地很紧,新闻媒体根本查访不出什么。
稍稍侧身将视线移动至小餐厅入口,在经理和一部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不小数目的“崇拜者”的簇拥下,一个保镖都没带的奥塔斯卡出现在转角处,明明已经在图片里仔细端详过他,但见到真人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图人不符。
相比于大头照的严谨,此时向着奥利维亚走过来的小少爷更加随性,与记者拍到的人物像不同,他比想象中更娇小,因为出入都有车代步,而平日里也跟父亲一样以公司为家,所以路人照特也别少,偶尔有被偷拍的穿着也非常正式,可如今就这么一身家常服出来,奥利维亚不得不同意周围人的说法——这个小少爷看上去就像个未成年。
刚躺进小餐厅的奥塔斯卡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人群中央的准将,身边佩着一个应该是战士,虽是常服,但仪表姿态还是难掩军人之势。
奥塔斯卡一开始很疑惑,这位准将在宾馆“驻扎”,声势浩大,却没有下令清空宾馆,这个世界的人虽说都习惯了军人的出现,毕竟现在是军联合政府,但只是佩几个护卫不让别人靠近,隔壁客房若不是因为住户害怕主动换了房间估计她都不会赶人走,这样的态度,总觉得不符合她的传闻。不过现在看来,看见她在人多的地方佩的护卫反而更少,想必是要让两人的会面更加“坦荡”,毕竟这里耳目众多,大家都很在意连环杀人案的进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炸出大水花来。
听特兰西说,身着军装的奥利维亚并不化妆,看着不远处白色上衣、黑色中裙,哪怕是扎个马尾都细致入微配点饰品的准将,奥塔斯卡觉得这位区管理者的判断水准还是有很大问题的,准将绝对是一个对自己非常严谨的女士,即使感觉到自己的靠近,也不会出现任何情绪波动,在椅子前二分之一稳坐,挺直腰杆,缓缓收起显示屏交给身边的护卫,在没有任何明显举动的情况下便让这位护卫转身退出了小餐厅。
如此从容,都是有备而来,看来今晚会过的非常充实。
到奥利维亚跟前,奥塔斯卡站定:
“您好,准将大人,我是奥塔斯卡·希尼尔森·科洛,应召前来见您。”
奥利维亚摆摆手示意坐下。
奥塔斯卡了解,正准备请自拉开椅子,却被经理抢先一步,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奥利维亚见状开口道:“坐吧,连这样的事也要浪费时间那今晚就不必谈什么了。”
奥塔斯卡闻言只好道声抱歉,而后坐下。
之后,奥利维亚便开始了她的提问:
“先说最重要的事情,你父亲准备何时见我?”
奥塔斯卡不假思索:“父亲一直在公司,只是忙于工作,如若答应了准将而后又叫准将您白等一场的话不太好,这才一直请您推后时间,也是为着准将您的感受,为表歉意,明日一早,我父亲会亲自到这里来接您。”
奥利维亚没有回应这个理由,勉强算是认可了,而后继续问道:“那我们先说些这里能说的吧,你们科洛公司能配合我到什么程度?全力支持能全力到何种强度?你说的话是否能代表你父亲说的话?以及,你们许的承诺是否能一一兑现?我着急就是代理着急,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或许管不了什么,但既然在这里享有这么高的自由度,也该做些什么回应一下军方的恩情。”
奥塔斯卡点点头,表示一定配合,而后说道:“作为商人,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是不能参与太多的,您能赋予我们的知情权有多少,我们便能帮多少,罗佧区毕竟仍是斯利姆氏长官的管辖范围,我们在这里也不是万能的,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辞,能力范围之外的事还请准将谅解。
至于我能不能代表父亲,实不相瞒,不能,公司的大小事务最终决定权仍在我父亲手上,我只能保证我们一贯的作风——全力支持军方事业,因为是传统,所以可以现在就回答准将,但具体情况,若超出合约范围,还是得看父亲的意思。”
这个答案奥利维亚已经猜到了,在调查科洛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只是她仍觉得这些都是表面,奥塔斯卡本人应该还是有相当的决定权的:“那我们就走一步是一步,如果超出范围,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闻言,奥塔斯卡恭谨地回了句:“好的。”
——
本以为交谈会因奥塔斯卡什么都不肯说而提前结束,或者是把气氛搞得非常紧张,哪怕一词之错也让对方警惕性增高,却没想足足三个小时,奥利维亚没有觉得一丝磕绊,奥塔斯卡知无不言,每一个问题都能回答一二......
但是......
每一个回答都没有回答到核心处,在他的每一个理由后面,似乎都有一面墙在阻挡——他的父亲,所以在交谈之时如行云流水,可回到房间后再仔细琢磨就觉得骨鲠在喉。
奥利维亚提问时并没有拐弯抹角,但也并不是很尖锐地想要戳破奥塔斯卡那张虚伪的脸。
首先提问的便是奥塔斯卡与那几名死者的关系,仅仅只是问他们是否有联系。
“不瞒您说,有的。”
而后便趁势询问他们身边是否有可疑人物。
“我本人与他们之间的交际尚浅,为了更加单纯地合作,父亲掌权之后便限制了除他以外任何人与军方的联系,”紧接着降低声音,“我作为亲子也只是偶尔跟随,且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后又恢复原调,“路需要我等自己开拓,父亲的圈子我们可能不合适,只是有时父亲过于忙碌,在没有其他人敢代替的情况下,只有我迫于无奈去接待,事后父亲并不会予以嘉奖,反而会受罚。”
奥利维亚不可能揪着对方的“私密事”来问,便转换方向,询问有关于竞技场的事情。
“我记得公开会议的时候,代理说过并不完全支持上将(苏曼)的决策,抱歉,我只是在想其中会不会就包括竞技场的事情。”言归正传,正襟危坐,“竞技场的事情,知之甚少,我的职位虽是一部之长,但没什么实权,这么多年也没等到挑战我的人,只知道规则严苛。至于”身子前倾,降低声音,“各位长官之死与竞技场的关系,这么私密的事情,我觉得,问准尉(特兰西)大人会好一些,”坐直身子,“您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您,即使像这样并不太了解的事情,我也很愿意为您提供方向。”
那艾克蕾西亚教堂呢?奥利维亚在提问其相关问题时表以猜测的态度,并告知奥塔斯卡自己是如何怀疑到这个地方的。
“寒柔院长为院长,准尉(死者)大人为镇长,身居要职,自然会有很多人想挑战他们,两位人物之间的竞技也不是特例,他们并不是历史上第一例大人物对决,准尉的死是否与寒柔院长有关,这个可以假设有,但其余六位长官就不好说了,工作地点相差这么远,都跟寒柔院长有关这个,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若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您和我都不是年轻人,很多事情彼此也都清楚,像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我这个没有身份地位、无关紧要的人知道。父亲或许还知道地深一点,但这类事情他并不会与我交谈,至于传闻,那些我是不会信的,若您想听,我愿意说上一说。”
奥利维亚很想出其不意,将购买艾克蕾西亚教堂的账单展现在奥塔斯卡眼前,看他有什么反应,但按他刚刚的那些说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在一堆华丽的辞藻后面加一句:这个您可以直接询问艾克蕾西亚家族的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之后还说了许多,但绕来绕去还是那几件事,四更天,为着这小少爷的事情奥利维亚愣是一丝睡意都没有,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为了不被科洛的人怀疑,还不能开灯,即使拉上窗帘,刺眼的灯光还是会透出去给他们看见。这一晚的操作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回报,奥利维亚控制自己透露信息的量,目的是让小少爷误以为自己的调查仍卡在寒柔院长与准尉镇长的恩恩怨怨上,至于小少爷自己怎么想,决定着这第一仗的输赢。
越想越头疼,奥利维亚在沙发上坐下,正想缓缓精神询问一下西格斯关于自己耳麦的事清,西格斯却突然像是有感应一样刚好发了条信息过来——
“喀戎前辈在艾克蕾西亚教堂发现科洛公司计算机室部长——费德里科!”
——
看着信息奥利维亚渐渐握紧了拳头,没想这喀戎这么长时间没在中央办事,行事仍如此机敏,留与他相当的权利虽是危险,收益却大,仅回来一天便立了大功。
当即奥利维亚便亲自给喀戎下令,命其搜集更有力的证据,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没有停歇,而是乘热打铁让西格斯将这几日搜集到的信息进行整合,整理出一个细致流畅的推理过程来,用以对付最终的敌人——科洛。
不久之后,喀戎那边便不负所望返回了一张内容详细的图片,看着费德里科手里捧着的东西,这几日调查到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中:科洛、军方、教堂,那个不怎么提起的货物,奇怪的账单,三方人物对此事的态度等等等等,似乎都能串联起来......
可是,最重要的凶手呢?此次出行真正的目的呢?自始至终似乎都未曾靠近过它一丝半毫!这个可以说“无影无踪”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正当奥利维亚绞尽脑汁时,喀戎的通信却突然拨了过来,“嗡”地一声响从耳根震到脑后。奥利维亚立刻接通视频通讯,刚开启便传来一张酷似那日现场画面转播时看见的、被麦哲伦抓住的那个叫雅尤的女子的正面照!紧接着,照片缩小在屏幕角落,而画面里,一个教堂的楼群中,那个“雅尤脸”正单方面屠杀科洛一方!
黑色的身影,行云流水、毫不留情的利刃,在枪林弹雨中竟无一丝停滞,这让奥利维亚一下子就想到了连环凶杀案的那个凶手,出于直觉,她立刻下令命喀戎解救科洛的人并逮捕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