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谷谷口处,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伸展着翅膀停在一株垂下方块花骨朵的法方铃上,宽大的叶片一双吊睛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师父----”
山谷深处传来一声喊叫,山外围的鸟儿被震得飞离枝头,叶片颤动,法方铃的藤蔓蜿蜒而动,一瞬,法方铃恢复平静,蝴蝶与吊睛眼均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头,你给我出来。”
随着地面一颗球体扬起尘土滚出山林,后头跟着一个精致的女娃娃,衣着样式大气却低调奢华,手握一把与她身高不符的锄头,眼见得她只是不紧不慢地跨步却能追上快速滚动的不明球体。
“老头,你给我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女娃娃露出八颗洁白无暇的牙齿,身后跟着一颗蔫蔫的小草,奇特的是小草的根像人类的双腿一样,在地面上走动。
球体紧急刹住停下,发出嘤嘤声,“乖徒儿,为师一把屎一把尿地教你……”球体似乎抽噎着,“你就这么拿为师练手,真的好吗?想当年……”
女娃娃也不说话,将锄头柄顿了顿地面,嘴角上扬,“嗯哼?”
球体见女娃娃不再打杀,连忙道,“好徒儿,乖徒儿,别生气啊,为师不就是偷偷拔了一颗而已嘛……”球体越说越小声。
“一颗而已?”女娃娃尾音上挑。
“不不不,两颗……”
“两颗?”声音的主人将声音继续拉长。
球体怂,赶忙改口,“两颗……当然不是两颗!”
“嗯哼?”
继续怂,“是好几颗……”
“你还敢说!那可是白晶萝卜,播种养土,就要一百年了,我有镯子养着也还要十几天,一熟一谢,我不就是没时刻盯着它吗?你居然将铜板灌醉,趁机拔掉几颗,半片地都要被毁了!”女娃娃说完,身后跟着的小草也点点叶子状的脑袋,颇有些愤世嫉俗,让人担心那两片叶子是否会随着晃动掉落下来。
球体小声嘟喃,似乎在对手指,“哪有……”
“嘀咕什么?”女娃娃走近球体用锄头连砍数几下,球体仍然纹丝不动。球体乖乖站立着,看起来反倒女娃娃才是师父。
女娃娃见砍不动球体,便作罢,懊恼地转身,举起手臂挥了挥,
“三天别想吃我做的饭!”
球体作仰天长啸状,虽然动不动也看不出什么差别,“好徒儿啊!你这是要馋死为师哪!”
“铜板,我们走!”
女娃娃闻言头也不回地放下这么一句话,身后随着那株原来是名为铜板的小草。
女娃娃离开半晌,球体周围突然冒出一团柔和白光,球体化作白雾渐渐散去,一个白发衣袂飘飞的男子缓缓现身。只见得他剑眉飞鬓,眼际狭长,外表似是正值芳华,却被女娃娃称作老头,倒是白发披散,着一身道士服,周身气息缥缈。如若他没有脸上得不到吃食的幽怨表情就更好了。
男子并未随女娃娃远去,只是瞧着女娃娃走远,转身往相反方向飞身而起,掏出一颗暗紫色的珠子,珠子内是一缕似火苗跳动的魂识。
“也是到她出去的日子了,你可解决完善?”男子正色道,丝毫不见刚刚的嬉皮笑脸。
“那老家伙,死活不吐出来,我还有一道符没贴。”魂识发声,打了个带有萝卜味的饱嗝。
男子脸色一变,手一抖,差点把珠子扔出去。一想到自家徒儿不给饭吃,才正经几秒,男子又换上一副怨妇脸“都是你,害得徒儿都不给饭吃了!”男子想了想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心里不爽,“不行!下次我要多加五十株域外朱绛草和参花。”
魂识汗颜,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汗珠。
堂堂浅谷谷主玄凫,居然也有如此任性的时刻,宣扬出去都没人会信。不过,那女娃娃也算厉害,能察觉我的存在,还不动声色,罢了罢了。
“哼哼!五十株就五十株!”
魂识咬牙切齿道,肉疼地沉寂下去。
待魂识化为沉静的暗紫色,玄凫这才满意地提步走回白山浓雾之中……浓郁的雾气萦绕于白山周围,远远才能看见这山的轮廓的,靠近些则会令人迷失在其中。内里存在着一个名为浅谷的医药谷,流传浅谷的人不问世事,更甚者是仙人之姿,据说里面有另一片世界,传得神乎其神。虽然每十年白山的雾气便会慢慢变得稀薄,而浅谷之中也会派人出谷救济天下或者志在修炼的人士进谷,但是普通百姓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另一番天地。
白山附近虽说危险,却也存在许多资源,浅谷与外界约法三章,但凡外界人狩猎,采药只要不触碰到浅谷的规矩均可合理使用白山的资源。因而拥有悠久历史的浅谷能够长久屹立于白山,方圆百里百姓的歇脚之地亦逐渐演变成为小镇,茶肆,商贸,物资流通之地……
白山脚下,说书人在茶楼里唾沫横飞地讲着不知道讲述了多少遍的故事,“白山的浅谷啊……”
茶楼吃瓜群众不乏浅谷的仰慕者,心生向往者亦有之,“又到了十年一次的雾散啊。”
“是啊,这浅谷救世心肠真是有目共睹,也不知今年会派哪些弟子出诊游历?”
“哼哼……这哪是我们可以知晓的……”
出声的大汉本没什么想法,纯粹的嗑叨,大部分听着的百姓便也歇了那份凑热闹的心,但闻人轶事如钓饵般勾着众人的鼻子总是没错的。
说书人在茶楼里滔滔不绝地讲着万年老梗,“要说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