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周的训练终于完毕，刘博安回到那个一周未见的公寓房间，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扑鼻而来，只比离开时淡了一点点，却凸显地自己格外臭……
在外训练的日子很艰苦，全是体能训练，山顶还没有水洗澡，大老爷们儿一起臭住一堆，便只缘身在此山中了，突然一股香味儿迎来，刘博安才发觉身上有了一股恶心的味道。
要是放以前，刘博安出任务回来，要是一周不洗澡，回了房间是完全毫无违和感的，毕竟那个时候没有邓新杰打扫，满房间的气味儿不言而喻……
“班长，你先去洗澡吧，俺来收拾咱们的东西。”
“好嘞，辛苦了！”刘博安背包一丢，一层一层边走边脱，径直进了浴室，关上门，口哨一吹歌一哼，水流哗啦啦，属实快乐！
邓新杰一个人关上门，把包里的东西全拿出来，脏衣服扔篮子里，有些生活用品也都摆放出来，还有他的驱虫粉，放回了卧室抽屉的原位，他仔细闻闻，那抽屉都一股味儿。
“得回去问问这驱虫粉有没有保质期……”
然后又把这几天换过的内裤和袜子洒上洗衣粉，接了一盆水泡着，把包放回了自己卧室。
自从邓新杰和刘博安一起睡了以后，，邓新杰的卧室就拿来放东西，尽管冬天过去了，他也睡在一堆有序的杂物里。
团长答应了今天回来后就休息一天，这一周来邓新杰体会到了各种体能训练，波比跳，来回跑这些已经再正常不过了，最稀奇的是，团长让他们爬树，爬上去又下来，又爬，让他见识了百人同时爬树的大场面，也算有所收获了……
浴室门一开，刘博安自烟雾缭绕中现身，裹着浴巾，一脸特别享受的表情走了出来，一个深呼吸，他仿佛和房间融为一体，终于不在让自己感到反胃了。
“那个班长，俺就去洗澡了。”
刘博安点点头，邓新杰进了浴室，水流声再次响起，刘博安到处转转看看，满意地点点头，又忽然发现袜子内裤那些还在水盆泡着。
“好像，我还没怎么洗过这些，这两年，一直都是他在洗……”起初刘博安还不习惯，自己的内裤从未给别人碰过，如今倒也无所谓了，不知不觉，对方已经给自己搓了两年内裤了。
“今天就让我来吧。”刘博安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扎紧了浴巾，搓洗了内裤，邓新杰要是亲眼看到，一定会被感动到。
待邓新杰洗完，刘博安已经在阳台晾晒了，忙完一阵，邓新杰也自烟雾缭绕中出来，只是……
“我靠，你咋光着身子？”
“另一条浴巾在阳台上晾着，这里没有多的浴巾了！”邓新杰一手捂着，一手挠挠脑袋。
刘博安无奈地晃晃头，又提起晾衣杆，打眼一看，还真挂在那儿。
哪知再一抬手，自己身上的松了，抢救也没来得及，一向保守的一位南方人，刘博安第一次在邓新杰面前见了光……
“哎呀，班长，你这不行啊！”邓新杰指着哪儿，两年了，终于亲眼见了一回，还是有些得意！
“看你个头！你从侧面看当然觉得没你厉害！滚滚滚，赶快缠上，装什么大卫。”邓新杰赶紧把自己缠上，在扔一条过去给邓新杰缠上。
“嘿嘿。”
邓新杰害羞地笑了一下。
刘博安内心特无语，给点阳光还真就脸红了，裸睡了这么久还害羞，哪能比得上自己，就这么见了光，哪儿还有啥神秘感……
邓新杰还是拿了被子去跟刘博安睡，才大中午，俩人更眷恋这一张床一些，真正的那种头发丝儿才碰到枕头，瞌睡就上了脑袋，疯狂入侵一阵，两人的眼睛就怎么都睁不开了……
恐怕日常生活最常见的就是睡觉了吧，毕竟这一觉，俩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省了一顿晚饭……
再过两周，就要到春节了，大家都要回家过年，要求每天派两人职守空军基地，刘博安和邓新杰主动报了名值班，不过值班时间安排在了大年初五，收假前一天，也就提前回来一天而已。
刘博安向邓新杰道了别，因为故乡在南方，所以要先走去赶飞机，邓新杰大喊了一声“班长新年快乐”，挥挥手，独自守起了房间，还要再过一晚，他才回家。
他把公寓房间再大扫除了一遍，闻着遍地薰衣草香味儿，他满意地点点头，估计等他回来，这个房间还是这股香味儿。
他整理着刘博安的桌柜，将书籍有序摆放好，设计稿收放整齐，打开柜子，还有许多不能用的铅笔头，垃圾一样摆放在里面，但邓新杰也没去收拾，他以前把刘博安一些“垃圾”扔了，刘博安差点没把他灭了……
柜子里还有一小袋咖啡，剩的已经不多了，还能泡一两杯的样子。
有一段时间刘博安熬夜熬得厉害，那个时候是夏天，邓新杰不跟他一起睡，但总看到刘博安隔两三天就扔掉一个咖啡袋，第二天精神状态还有些差，比上一周他赶设计稿熬夜那个状态还差。
“不知道喝这东西有没有营养，但熬夜一定伤身体！”邓新杰顿时有些心疼这个班长，又有些崇拜，因为刘博安真的很努力，能力也非常强，种种加起来，刘博安仿佛他的榜样，而榜样，则是非常值得学习，却难以超越的人。
这些年邓新杰一直以来的努力，就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比他优秀的人，接触的久了，特别是朝夕相处后，更想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或许才有与其真正比肩行走的资格，而那个每晚总能靠一靠的肩膀，除了给予自己帮助，更有一种依靠感。
刘博安就像老师一样，从小，孩子们就爱把老师比作灯塔，因为灯塔就在前方照亮你的路的同时，给你温暖……而刘博安训练时严厉，也总处处照顾着你，自己独自奋斗的同时，也不忘自己肩上的那份重担，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班上的人，特别是邓新杰，做家务是一回事，自己的兵有什么事，他都是尽心尽力的。
“感谢上天，让俺遇到好班长！”
晚上没有刘博安在身旁，邓新杰睡的极不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他实在冷得厉害，咬着发抖的牙齿，硬生生把自己拖入梦乡。
一朵朵极其漂亮的烟火在眼前盛开，浓浓的火药气息钻进刘博安鼻孔，他卯足劲，终于把酝酿许久的喷嚏打了出来，一时间，他有些怀念公寓房间里的那股薰衣草味道。
邓新杰身上也是薰衣草淡淡的味道，每晚趴在床的一侧睡着，第二天醒来，那人总抱在自己的肩头，那股香味儿，他也闻得习惯了，习惯地有些亲近。
若是别人，他定以为自己成了同性恋，但邓新杰不会，至少很多迹象还能证明他是个直男，可能东北男人与男人之间没太多忌讳，南方人虽说也不怎么忌讳，但要一起裸睡，恐怕是忌讳地厉害，正因为这样吧，人家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反而是自己不曾习惯过。
至少那小子一直把自己当做榜样，很多地方还是尊重自己的，不然那天怎么可能才让他第一次见……咳咳，怎么总提这，再这样下去，这种故事可是过不了审核的……
不过也正因为他如此尊重自己，自己也才如此信任他，悉心去教授他。
邓新杰很多方面都很厉害，特别是那个活动滚轮，邓新杰以前还给自己表演花式滚轮，完了下来还清醒地很，他以后开战斗力上战场的话，能力一定很强，再加强训练，上次做梦梦里敌机的技术，邓新杰一定没问题！
邓新杰也看着烟火闪烁，他点了烟花，还举着冲天炮，满地火药味儿也冲鼻子冲得厉害，邓新杰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一定是班长想我了！”他自信地露出笑容，自己已经睡了好几天的冰床，不想再每天晚上这么冷了。
真的是数着日子过，除夕，春节，初二初三，手指头掰完，刘博安又该返程了，邓新杰那家伙，这几天定没睡好，刘博安对自己的“价值”还是很有自信力的。
城市里烟火漂浮，各街道繁华喧闹，还有一些挤着人群的小角落炊烟袅袅，四周挂满了红灯笼，吆喝声，嬉戏声，颇显嘈杂，确实很暖和的市井模样。
跟一切告别，刘博安踏上征程，去那遥远的北方，守候这热闹景象。
刘博安回到公寓房间后，那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薰衣草芳香，再次使他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家家张灯结彩的繁华已被抛在脑后，来到这里，一切又回到最平常的模样。
家里被收拾的很干净，每个地方在临走前都是被清洁过的，不禁让他夸赞邓新杰，真是辛苦他了。
“班长！”
“哟，真巧，我刚回来，你也就来了！”
“这不是没你陪着，俺睡不好，所以一早就坐车回来了。”邓新杰脸上洋溢着笑容，新剪的寸头很精神。
刘博安无奈地笑着，两人同时收拾好了行李，一路舟车劳顿，已经多少有些饥饿，如今这空军基地恐怕只有他俩，要吃饭还得自己去食堂煮。
“小邓，你会做饭吗？”
“俺做的饭可好吃了！俺还带了一些酱猪蹄和卤鸡爪过来，走吧班长，先去吃饭。”邓新杰招呼着，两人又一起去了食堂。
解决掉中午饭，两人又在总监控室看空军基地的监控，以及雷达扫描，注意附近是否有不明飞行物，一坐便是一下午，两人从回家说道返回这里，话题一上来就停不下来，许久未曾这样畅谈过，就像亲兄弟一样。
“你说你怎么每次唱催眠曲都是这歌？”
“俺喜欢这首歌，这首歌能让俺想起俺奶奶，俺从小就被爷爷奶奶带大，小时候奶奶到处带俺玩儿，给俺做好吃的，晚上陪俺睡觉，每次跟奶奶靠着背，俺就觉得很暖和。”
“后来奶奶生病去世了那几天偶然听到这首歌，便每天晚上都唱，就像奶奶还跟俺靠着背，哄俺好好睡。”
这首歌叫《守候》，大概也是奶奶对邓新杰的一种守候……再回忆起那年的快乐，总让自己此刻显得无能为力，别和往事战斗，我们不是对手……
夜幕很快降临，总监控室的荧幕亮起微弱的光，泛在刘博安脸上，训练场的画面一块一块分割在墙上，每一处他都去过，都不曾变样，也是他一直守候的模样。
……
“滴…滴…”
雷达忽然发出一阵警报，一个小红点突然出现在边境线内，距离空军基地大约几百千米的高空上，正在逐渐靠近，看轨迹，是要直接到达空军基地？
来这里？是要趁着过春节来入侵？
刘博安赶紧叫醒邓新杰，拉响了基地的防空警报，就算基地没人，也要有警戒氛围，两人迅速换上作战服装，接通耳麦信号，跑步前往机场，踏上战斗力，玻璃仓关闭，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一顿烟尘纷飞，两架战斗机快速起飞。
一切准备都很迅速，敌机还在不断逼近，距离基地还有几十千米。
空军基地附近的山头红灯闪烁，两架战斗机在高空疾驰，伴着远方城市绽放的烟火，恍若流星划过。
“前方的飞机听着，这里是中国的地界，你已非法越界，请迅速撤离！”
“嘭！”话音刚落，一发炮弹自黑暗中猛然突袭，冲向刘博安，所幸被他及时避开。
“小邓，不用讲道理了，他娘的给老子轰死他！”
“收到！”
空中长灯闪烁，三道光偶尔交错，偶尔几颗炮弹碰撞，一时间激烈非凡，声音之大，盖住了远处的烟火声。
“小邓，我从正面，你走侧面，咱一定要把他打下来！”
“收到！”
刘博安冲上去，夜光灯下敌机清晰地在自己面前，无奈对方技术强大，怎么也打不中！
“嘭！”邓新杰从侧面发出一炮，敌机刚躲过刘博安一炮，却来不及躲邓新杰，于是机翼受到了局部损毁。
“干得漂亮！”
刘博安乘胜追击，再发射一炮，于是敌机另一个机翼也受到损伤。
敌机再按耐不住，一炮轰向刘博安，眼看就要轰上，突然被邓新杰一炮打来，炮弹在半路爆炸。
邓新杰送了口气，不料自己已经被瞄准，眼前忽然闪着一道白光，刘博安救得晚了一步，炮弹爆炸在了邓新杰的玻璃罩旁边，很近很近，一阵气浪掀翻了邓新杰的飞机，玻璃破碎，邓新杰直接倒飞了出去。
一团小火花绽放，刘博安顿时手都凉了大半。
刘博安大骂一声：“曹尼玛的！大过年你不安生，见鬼去吧！”
就跟梦里的一样，他将全部炮弹发射出去，一阵暴雨梨花仆射过去，顿时间火光冲天，点亮了无数个山头，比城市里的烟火更加绚丽，恍若人间美景！
犯我中国者，虽远必诛！
他迅速转头呼叫邓新杰，邓新杰却没有回答，飞机一溜烟窜出去，晃得厉害，但看样子，里面还在尽力控制着，但无从回应，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处闪着红灯的山头上，飞机冒着烟，邓新杰爬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看得出来还有呼吸。
刘博安很快找到了这个山头，这是他们那次训练的山头。
“小邓！小邓！”刘博安下飞机冲过去，抱起邓新杰，眼前人已经面容有些模糊，脸上被烧得厉害，一块块黑色的，烫扎在刘博安心头。
“你要撑住，我带你回去，基地有医疗设备！”
“班长！”邓新杰叫住刘博安。
“班长…你的咖啡快喝完了，俺这次回去，买了咖啡豆，磨了一袋，就放在你的柜子里，你虽然是俺的榜样，但照顾自己这件事，你一定要很俺学学。”
“我才不跟你学，我有你帮我做，一直要你帮我做！”刘博安激动起来，眼泪就止不住流。
“班长…你…帮我回家，照顾一下我爷爷，他老了，也快不行了…”
“好！”
“班长…谢谢你，听我的以后再忙，一定要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
“你别说了，搞什么生离死别，你又不是活不了！”
“班长…那我就，先睡了，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刘博安点点头，泪水打湿了衣襟。
“还要…我…等多久……见到你的…笑容……你在…哪里追求…”
…
…
刘博安从抽屉里拿出那袋咖啡，胀鼓鼓的一袋，放几勺在邓新杰的大铁盅里，放几勺在自己的水杯里，泡上热水，水汽升腾，染红了刘博安的眼，几滴眼泪掉下来。
今天是邓新杰的追悼会，眼前是邓新杰的遗像，冰冷的感觉与两杯咖啡截然相反，是那天晚上，邓新杰的温度一点现实，他总以为是山头冷风吹得厉害，可他再怎么捂，都始终跟冰块一样，没了生气……
房间里的薰衣草香也跟着一块消逝……逐渐死寂，邓新杰来时，带来了这个地方的整洁干净，走时，也带走了这里的温暖充裕。
“小邓。”刘博安一口喝掉自己杯子里的咖啡。
“累了吧，今天班长给你唱歌，哄你睡觉，你一定要睡踏实，第二天才有好精神！”
他又端起大茶盅，呼噜灌了几口。
“你磨的真好喝，班长特别喜欢……”
“晚安小邓……”
…
“还要我等多久…”
“见到你的笑容…”
“你在哪里追求…”
“是否已经拥有…”
“你离开的出口…”
“变成我的缺口…”
“总有人…要远走…”
“总…总来不及…挽留”
“在分岔的路口……”
“在下雨…的…时候”
“总有人要厮守…”
“还剪不断…离愁”
“别和往事…战斗”
“我们…不是对手……”
“……”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