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落日所言,这少年青头替阿飞出声,的确是因为对阿飞心存了几分感激。
作为一个新手玩家,他接触江湖的第一印象,几乎都来自与姐姐林小小一起参加的那个任务。而阿飞在任务中全场carry,给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阿飞骑着风骚的赤兔马,拔枪对轰NPC铁颜的那一幕,几乎是开启了他对这个江湖的全新认知。
对一个新手来说,再也没有比初入江湖就遇到第一高手,还并肩战斗了一场来的更有戏剧性了。所以和姐姐林小小不同,他对阿飞的印象很好,甚至在心底里引为江湖偶像。
今天他听旁人肆无忌惮的诽谤阿飞,便是忍不住出口相护。但他原本就有些自闭,此时他孤身一人,能说会道的姐姐又不在身边。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不禁有些惊慌,一张脸都是红了。那人拔刀质问了他几句,他慌张之下,张了张嘴竟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那明教玩家见状朝天哈哈一声,冷笑道:“原来只是个无知无畏的小子!若是不想死,就别在这里装大人喝酒,滚回家的喝你饮料吧!”说完他将拔出一半的弯刀插了回去,发出一阵“沧浪”的响声。
酒馆中有人发出一阵哄笑,似乎是看热闹的居多。那明教玩家嗤声一笑,也不再看他而是转头面向那说书人。
少年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一股气来,他忽地站起身来,颤声喊道:“我虽然是新手,但也不全是无知无畏!苦命的阿飞在游戏中素有侠名,却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酒馆足足有上百玩家,恐怕只有阿飞知道这少年的脾性。能够如此说话,怕是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了。
那明教玩家眉头一皱,原以为吓住了这个新手,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退,还得寸进尺了。他冷笑一声,忽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好啊!小子又懂些什么?素有侠名,嘿,你是长枪门的么?”
青头仿佛也克服了心底恐惧和障碍,直着脖子道:“我不是长枪门,我是峨眉派的。”
明教玩家愣了一下,目光在少年手中的长剑一转,旋即冷笑道:“峨眉派的,怪不得!你们门派与苦命的阿飞素有勾搭,帮他说话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个江湖可不是你这样的新手能懂得。来来来,你可敢过来与我过上几招,分说个明白?”
那青头一愣,期期艾艾道:“我不是要和你动手......”
酒馆又是一片笑声响起,似乎是笑那少年。
明教玩家所说的“过上几招,分说个明白”,都是游戏中的玩家惯用的手段。两人若是有些争论纷争,一般都会诉诸武力。毕竟这是一个武侠的游戏,这样的一个得天独厚的游戏中不打架还有什么乐趣呢?所以武功才是最终的裁决器。正所谓是非在乎实力,算是武侠世界的一种“公平”。
少年明显不知这规矩,因此才会引起众人发笑。但那明教玩家提出这一条,却也并非都是出于公平。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少年仅仅是一个新手,如何能够与这明教玩家抗衡?明显是他仗着武功和经验来压那新手了。在座有一些人当即显出鄙夷的眼光,心下对这明教玩家的作为不屑。
那明教玩家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一个什么英雄好汉。敢做不敢当,连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懂!呸!”说着他朝地上呸了一口,对少年极是嘲讽。
少年握紧了长剑,有些颤声道:“我不和人随便动手,但我知道,所谓的道理并不是谁的武功高谁说了算的。”
那明教玩家仰头哈哈大笑,良久才指着少年道:“小子忒也无知。我说那苦命的阿飞嚣张跋扈,你偏说他有侠义之名。既然如此,在这个小小的武馆中咱们做过一场,谁赢了便是为大,谁赢了谁说的有理。这个江湖就是这样,你知道了么?”
少年被他指着,却涨红着脸道:“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那明教玩家忽然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同时左手骤然一甩,竟是甩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朝少年砸去。众人惊呼一声,不曾想这人竟然动手了。而且他动手的极为突然,趁着那少年说话之际忽然出招,这原是最为隐蔽的做法。若是老江湖玩家,或许还能注意一二,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哪有这等江湖经验。
在一片惊呼声中,那玩意直接到了少年的门面上。包间中的阿飞见状自然不能让少年吃亏,他捏着手里茶杯就要甩出去,但动了一下却停住了。却见那少年退了一步,忽地拔剑转身,剑尖准确的挑中了那物,“铮”地一声挑到了半空之中。
此时人们才看清楚了,那东西竟是一个白色的茶杯,正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化作弧线轻轻落下。
众人都是“啊”了一声,想不到这少年剑法还不错。
阿飞见状也暗暗点头,风铃剑法脱胎于独孤九剑,自然是有其不凡之处。这茶杯速度虽快,却快不过暗器。一些普通的高级剑法就可以接下,遑论“破箭式”这种绝学招式了。
不过接下来一幕却让他摇头。
原来少年这一剑算的到准,只是他忘记了茶杯中还有茶水。这明教的玩家用劲也是巧妙,茶杯中藏有暗劲,一旦被阻,里面的茶水都泼了出来。少年原本击飞了茶杯,心下暗喜,又往前一步准备迎敌,冷不防那茶水当头浇下,将少年的半个身子都淋透了。
人们这才哄然,不少人站起来将周围的桌子也都空了出来。那少年手背和衣衫上都是茶叶,脸上青筋隐现,一柄剑倒是握的更紧了。那明教玩家眼睛却是哈哈大笑,抓着弯刀站起来道:“剑法倒是不错!只可惜还练不到家!”
“是你偷袭使坏!”
少年怒道。
那明教玩家却是摇头,冷笑道:“扔你一个杯子就偷袭了,若是扔你一把刀,你还接的住么?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你记住了么?”
少年浑身发抖,依旧道:“是你偷袭使坏!”
明教玩家冷哼一声,忽地抽出弯刀,指着他朗声道:“那我就不偷袭,我给你一刀,看你能不能挡下!”说着他大步流星朝那少年走去。双方隔了十几米,这明教玩家却转瞬就到,看来是真想将这少年斩于刀下了。
阿飞摇摇头站起身来,他知道少年的功夫应该挡不住那人。落日却是拉住了他,笑道:“阿猫阿狗之辈,还是我去吧,你去不太方便。”
阿飞一愣,旋即点点头。那落日拉开窗户,回头又问道:“把这明教的小子杀了,还是......”
“抓过来,有事问他!”阿飞说道。那落日应了一声,阿飞又补充道:“顺便把那少年也请过来。”
落日嘿然一声,说“知道了”就要跳下,忽听到有人嗤声道:“龙九九,烂嘴龙,你倒是越来越能耐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新手!”
说话间,酒馆的角落中竟有一人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竟是直接挡在了那明教玩家龙九九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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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也是一愣,回头看向阿飞,却见阿飞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不认识那人。此人身高体壮,俨然一彪形大汉,身后背着一柄紫色大刀,甚是威武雄壮。
那明教玩家龙九九明显想不到有人会出面,他吃了一惊止住去势,看着那大汉皱眉道:“你又是谁?”
那大汉大笑一声,道:“我是谁你别管,我却知道你是谁。龙九九,明教玩家,师从明教彭和尚。武功是一套刀法,貌似是血刀门的,也有一手暗器功夫。”他将这龙九九的背景如数家珍的说出来,仿佛对他很熟悉。
那龙九九果然神色大变,怒道:“你到底是谁?”
那大汉却不理他,只是道:“你这人功夫也算还行,不过你这人最有名的却不是你的功夫,却是你这一张烂嘴。一开始你不是明教而是华山派的。因为一张嘴没有遮拦,总是喜欢乱嚼舌头,后来得罪了云中龙被赶出了华山。结果你又加入了明教,明教的大师兄剑君十二恨倒是把你用到了妙处,专让你做四处防风、捕风捉影的勾当,所以江湖人称‘烂嘴龙’.”
这一番话一出,那个叫做龙九九的明教玩家登时脸都绿了。他忽地怒道:“你是要为那小子出头么?也不知你几斤几两了。”
那大汉大笑数声,道:“在下体重八十公斤,够不够与阁下试手了?”
龙九九一愣,冷笑道:“希望一会你还能笑得出来。既然你要出面,那就来掂量一下吧!可不要是什么强装逼之辈!”他弯刀一闪,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拦腰便朝这大汉砍去。两人距离极近,那弯刀使得更是悄无声息,临到碰到那大汉还有一尺的时候,忽地上下一晃,竟是变出了三个刀影。刀身雪亮,其中一点红线也化作了霓虹一般。
“哎,这人刀法还行!”落日评点了一句,临了又加了一句“那把刀看起来也不错!”
落日虽不是什么顶级高手,但在阿飞身边耳濡目染久了,自然也颇有眼力劲。他说这龙九九的刀法还行,实是表明对方真是有一套的。
但见弯刀逼来,那大汉却不紧不慢的笑道:“好刀法,竟然还会出影子啦!”他也背着长刀,却不取出,而是空手朝那刀影抓去。却听得叮叮几声,仿佛是那人的指甲盖与龙九九的玩家撞击产生的声音,然后那龙九九“咦”了一声,旋即闷哼一声,身子快速的往后退去。
大伙儿眼前一花,那龙九九已经退到一丈开外了,左手捂着右手手腕,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痛惜。而那大汉手中却抓了一柄刀,正拿在眼前一看,啧啧赞道:“好刀,好刀!这是仿血刀门的兵器打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