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婧继续道:“唐朝律法规定任何官员子女都有进入学堂念书的权力,嬷嬷认为呢?”
老嬷嬷对上她的眼睛,心里碎道:大唐律法谁敢心存异议?可是这律法在族学适用吗?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族学里的书画教习不知何时停下了,如意嬷嬷从学堂中走出。
老嬷嬷迎上去,在如意嬷嬷耳边道:“嬷嬷,这位是二夫人带来的小姐,老爷想让她进入族学,您看?”
如意嬷嬷的目光重重落在卜婧身上,她的眼睛狭长、锐利,犹如鹰的眼睛。
她打量了卜婧一会儿,不耐烦说:“你还有“这个东西”都没被老身邀请,马上出去!”
嗯?
卜婧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怒不可遏,这个人竟然这样对待她!
看着面前摆足了姿态的如意嬷嬷,她怒道:“你一个府中下人,竟然称呼我为“这个东西”,还赶我离开?”
既然是相府族学的嬷嬷,那么她就是相府的人,怎么能不尊重她?
听到她的话,如意嬷嬷也怒火冲天,出宫后,再也没有人称呼她为下人!
听到这几个字,往外走的小姐们脚步一顿,她们诧异的目光落在卜婧身上。
如意嬷嬷怒极,骂道:“陈落画夫君死后,还来洛阳下嫁,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母女早就成为整个洛阳的笑柄,你还敢肖想进入族学!”
听完她的话,卜婧嘴唇气得发抖,随着如意嬷嬷的怒骂,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
“你胡说!”
卜婧大声反驳,她忍不住要发作时,一个书生走进来,高声喊道:“小姐别冲动!”
随着这道声音,守宫拉住卜婧,卜婧脸色通红,愤然看着如意嬷嬷。
走进来的书生站在如意嬷嬷面前,严肃道:“如意嬷嬷,大人非常敬重卜小姐,请您不要难为她。”
如意嬷嬷眉头一挑,咬牙切齿道,“按理说老身应该听丞相大人一言,但今日此女敢冒犯老身,明日整个洛阳绝没有教习愿意收她!”
“如意嬷嬷!”
书生顾及她是老夫人从宫中请来的,忍气拱手道:“小姐初来洛阳,还请嬷嬷多加担待。”
“一个唤老身“下人”的人会敬重老身?公子请回吧!”如意嬷嬷转身毫不留情说。
书生心中懊恼,话已至此,他只能带着卜婧离开。
走在回海棠居的路上,书生看着失落的卜婧,愧疚道:“在下晚去了一刻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在下惭愧。”
卜婧白着脸不说话,一旁守宫担忧道:“阿德公子,如意嬷嬷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才会有如此底气驳斥丞相大人?
书生叹了口气,“她是京城名门闺秀的教习嬷嬷,前几年被老夫人从宫中请来,在京城,许多夫人都非常敬重她。”
成为如意嬷嬷的弟子,嫁入高门、或是选秀进入宫中都会轻而易举,有了护佑,她们的身份会高人一等。
“那她与二夫人?”守宫犹豫一下问道。
书生摇头,“这些陈年旧事我并不知晓。但她不愿意收下小姐,整个京城便真的没有教习嬷嬷愿意收下小姐了。”
守宫闻言,脸色非常难看。
书生安慰道:“大人下朝后我去与大人说此事,老夫人或许有办法扭转此事。”
“我才不要去求她!”
书生低头,看到卜婧愤愤不平走出去,守宫连忙去追,书生看着她们的身影叹了口气。
回到海棠居,卜婧一头扎进房中,守宫上前看她,听她气愤道:“我要回并州!”
“小姐,我们回不去了。”守宫沉声道,从离开王家的那天,他们就回不去了。
卜婧收拾的动作一顿,守宫瞥她几眼,从她脸上看到憋屈的神情。
走出房间,守宫把她留在房中,小姐需要安静,最后她会想明白的。
走到厨房做午膳,她选了新鲜的芋头和牛肉,做了卜婧喜欢吃的菜。
菊香走了,连着几天送米面的人没来,索信他们有银子,伙食没有问题。
半响后,待她送午膳进入正屋,卜婧的情绪已经安定下来,只是神色间还带着几丝忧郁。
“小姐,该用膳了。”
守宫站在一旁服侍她用膳,她观察卜婧的神态,发现小姐的情绪已经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