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娘看了看,把酸枣放在她手中,让她拿出去吃,也有个借口多休息一会儿。
“你见到他们,就把他们叫进来。”何师娘温柔的目光落在外面,隐隐有些担忧。
今天的日头太毒了,连她都受不了,何况日头下的学生,此时一个个脸都红成了苹果,流着汗做着劳累的活。
“我知道,师娘。”
卜婧走出去,绕过几个木架机关,绕过投来警惕目光的千机院学生,迎上对她怒目圆睁的止戈院学生。
目空一切,她走进止戈院范围,拍了拍正努力雕刻木头花的人。这一拍,她拍到一手汗黏黏在手心,像送灶王爷时又粘又涩的麻糖与甜瓜。
“嗯?”
张珞下意识抬头,抬起的时候她额头上的汗顺着眉流下,流进她的眼睛里,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擦了一把汗。
“师娘叫你。”卜婧指着后面,同时把一个冰爽可口的酸枣塞进她嘴里。
“好凉!”
嘴巴动了动,张珞浑浊的眼睛清醒了几分,目光中透着欣喜。
“快去吧。”
“是那里吗?师娘万岁!”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洛卸下手上的长刃,奔向卜婧所指的地方。
卜婧声音刚落下,张珞已经跑到东绫阁那边,掀开了教习们歇息的帐子。
“笨蛋,是那里……”
果然,张珞进入教习的帐子没多久就被轰了出来,又一溜烟跑进旁边的小屋。
这次对了。
叫过她之后,卜婧目光在周围搜寻,此时各院都在忙碌,被派遣做苦活的大多是今年刚入院的弟子。
抬眼,很容易看到几个认识的人,她走过去,一一告诉他们小屋的方向。
当她经过文院时,甲堂一个女学生认出她,叫住后细细打量了一番,讶异道:“你进了礼院?”
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是的。”卜婧笑道。
女学生唏嘘道:“你到礼院,你家里人知道吗?”
东绫阁除了文儒两院,去其余三院进修的人寥寥无几,地院与天院每年也有选择之人,却风毛菱角。
不包括张珞在的止戈阁,东绫阁最不重视的学院,一是止戈院,另一个就是礼院。如果她没记错,卜婧是这几年唯一一个从东绫阁出去到那里进修的人。
卜婧回答:“礼院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糟,不过每天都要学习音律,一日都不停歇,你羡慕吗?”
女学生闻言非常无奈,她十分痴迷音律,不然也不会与卜婧有共同爱好,成为好友。
但喜欢与用一生去研习是不一样的,她不可能与演奏胡乐那些人为伍,那太贬低她的身份,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曲乐被世人称为不入流,礼院虽为书院七院之一,但其中研习学生大多地位底下,且学成后空无一用,不能为官为宰、也无法学到世间惊奇之术,所以并不为人青睐。
演奏靡靡之音的他们说不好听点,就是准备成为逗人一乐的玩意,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孰是孰非取舍那个,她分得清,也只能分清了:“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