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现在位置出手投掷攻击,就算暴露位置,也无所谓,引气境以下武者不可能空踩上来。就由他们攀爬,我稍作骚扰,也能骑马撤离,而且最好的情况,就是让他们追我,以拉散这里的防御阵线,唉,若有弓矢在手就好了?”
陈观不断思考用手存的工具,怎样给脚下的这队武装造成最大的伤害。
环视四周,并没发现可搬卸砸抛的巨石,只找到了两块拳头大小,长满青苔的坚石,陈观捧在手心、思索起来。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既然准备干票大的了,畏手畏脚,反而短了男儿气魄,但我要是直冲下去,那就不是莽夫,而是蠢材了!”
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根钩索,正是在旭日商行请老行家制备降落伞而剩下的。
“我本以为有一天会用这钩索去攀上,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是向下蹦极,世事无常啊。”,陈观苦笑起来。
把两根钩索的爪头去掉,中间绑上死结,一头分几道拴在腰上分散受力,另一头缠绕在破晓鸿光粗壮的颈下和马鞍上,按着它的背,陈观用御兽令发出指令。
“我跳下去后三息时间,立刻朝前跑,拉我上来。老伙计,我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破晓鸿光灵性地抬了抬蹄子,转过身,用马首蹭着陈观的掌心。
找到一处凸起,却没有尖锐岩片的崖边,确保自己跳入人堆被拉上来时,绳子不会被割断或卡住。
陈观再次拽了拽绳索,笑道:“这绳索里幸亏让老师傅加了两截弹性兽筋,不然我跳下去,自己都要被勒得够呛!这么看来还真是越来越像蹦极了,呵,以前我可没胆量尝试,现在嘛?”
对于绳子长度,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太早就感到拉力,就证明绳子短,得快些出手;要是落地近身都没感到绳拉,我就只能以他们的身躯来化解冲击力了。”
拿出一张面巾遮住脸庞,以混淆视听,“擒贼先擒王,不拿下秦遇,这次突袭就毫无意义!得拼一把。”
陈观以起跑蹲式伏于跳崖处,背挎长枪,睁眼紧盯,像一只伏草的猎豹,正伺机待发!
双马道上的驻兵们自昨日半夜,就来此守候,已多时未有休息。
一些七大营所属的家兵,都懒洋洋得趴在马背上休息,秦家私兵在秦遇的放纵下,也怠慢起来。
秦遇正考虑着铁无动那边放水是否顺利,至于小玄子,谁又会将一届叛逃奴仆放在心上?
他只不过是修魔皇子伪装身份的一个掩饰罢了,再不济多个皇子马夫身份?
呵,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铁无动和自己昨晚暗暗讨论的目标就是杀他、捕马、再放十六皇子。
思绪飘在远方的秦遇,还在琢磨都晌午了,怎么还没人来汇报军情时,耳边传来一些声响。
但他并未在意,这烂地方鸟类、爬兽数不胜数,时不时有块落石掉下,几个时辰下来,任谁都习以为常了。
可这次身后,有人发出轻微惊呼,秦遇下意识转头回望,可肩膀还没扭过一半,就瞬间感到视角里的光线暗淡了很多,天地山路都开始左右摇摆。
“发生了什么?”
秦遇的思维还没走到这个问题,就感到背后被猛推一下,接着腰身有些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嗓子里也很痒,忍不出咳凑起来。
准备将口水吐向地面,却发现躯干分毫未动,低头张嘴,一泊鲜血自然地流溅在马背、
更让秦遇诧异的是,自己胸口下怎么多出一截那么长的枪杆?直接贯进了马背,而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时也开始传来。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我,我就死了么!”
所有杂音逐渐远去,只剩风呜,意识也开始慢慢陷入黑暗。
随着马匹的倒毙,秦遇的尸体向前栽去,激起尘埃无数,他至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在队伍最后的王家二小子,却用眼睛将过程看得明明白白!
就在他刚仰面躺在马背上,准备半眯打盹时,上空的悬崖突然出现了一块黑影,且瞬间变大。
二小子原以为是巨型落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出声提醒大伙,“落石”砸入人堆,就听到前方一阵大乱。
他立刻翻身伸头张望,就见阵中心领头的西林省贵客,背上直挺挺的插着一根黑矛,好不骇人!
而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倒吸凉气的声响,是秦遇有意识时,耳中最后的回荡。
陈观一击得手,绳索弹力发作,加上突刺造成的缓力,立马一气呵成,屈膝落地。
这时周边骑士才刚反应过来,纷纷靠拢持器下挥。
好在长枪步兵都在阵前,只有三位骑士转围了过来,给了陈观身法极大的发挥空间。
躲过一道的枪突,陈观抓住枪杆顺势一扯,将枪手带倒,自己则踏马,侧冲向另一位包围来的挥刀骑士。
直接用右臂挡住他劈砍的手腕,左拳带着呼啸,狠狠一记轰在那人铁盔上。
“咚滋嘶...”
在场众人的耳边,顿时炸过一记响亮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慑于此景,最外围的七大营士兵,都往战圈外退了好几步。
陈观再躲一枪,也不纠缠,身后绳索传来大力拉扯,他借势狠踩一脚马背,飞身返上。
而刚被陈观击盔的持刀骑士七孔蹿血,脖子一歪,像死蛇一样甩搭到了背后,继而翻身落马。
这一切的过程都没有超过三息时间,也就是慢咽两口水的功夫。
半数士兵还在茫然无措,只听到一通打斗,接着一个蒙面人就被绳索拉了上去,而下一步该做什么,没有人给出指示,自己也不知要怎样做了。
秦家的人除秦遇外,持刀者已死,还剩下四名,都紧挨秦遇尸身围站起来,向悬崖望去。
之前问话秦遇的那个亲信,就是陈观嘴里的严老九,现在他在队伍中修为境界最高。
他立刻下令道:“老杨头,劳你快去崔家工坊,通知我家统领,说秦遇主管被魔子偷袭至死,我等还在追击凶手!”
“张旭,在这里约束好七大营的人。小欢子、王刚和我一起上去看看,那人一定不过引气境!有没有淬体境四重以上的勇士一起?我保证不管怎样,都会在我家统领面前单独为你美言几句!”
可话落半晌,除秦家人外,几家无一人响应。严老九不由有些气急。
他虽是在拖延时间,估算着都这么长时间了,刺客也该走了,但要是没走的话,己方少了这么多打手,岂不危险?
自己想要表现不假,但若要把命丢了,可就不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剧了。
“不行,就算做样子都得上去看看!万一铁统领追问起来,这一队之首直接被人刺杀,而我们秦家几人连追看都不敢,在这些七营土著面前损失家威,统领必定拿我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严老九心想那人怎么也该走了吧?便和其他两位秦家同伴,挂好短刀、背好防器向上攀去。
而崖上等待良久的陈观也在纳闷,没料想过事发这么长时间,这些人也没个动静反应,和没事人一样,自己连绳索都解好了。
这是陈观低估了秦遇在这支临时队伍的作用,这队士兵除秦遇外,可以说无一人上过真正战场。
秦遇一死,没人有能力指挥布置,他人也不愿为秦遇的死负起责任,所以根本形成不了像样追击。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用力过猛了些!”
陈观看着虎口擦伤自得地笑着,边搽着药膏,边在隐蔽处继续向下观望。
“没想到秦遇如此不堪一击,看来自己实力果然大涨许多。这手指虎威力也不俗啊,哈,谁叫你们是秦家的走狗呢?既然做好了狩猎准备,那也别怨在森林中,碰到索命的虎狼熊罴了!”
这秦遇和陈观交往并不多,感官上谈不上好坏,但他现在带兵围堵自己,陈观对杀他就没有丝毫负担。
“前世听说杀完人后会怎样怎样,但我历经惨祸、修炼多时,意志早已如钢胜铁!果然如我猜测,些许生死,根本动摇不了我丝毫心志,那个文明社会中谨小慎微的我,再也不复存在了!”
“终于爬上来了,是你们几个啊!呵呵?”
陈观看着昔日的“同僚”们,搓揉手指、扭动手腕,开始准备盛情接待。
此刻一无所知秦家三人,在崖壁上小心翼翼地往上探索,生怕落得秦遇那般穿糖葫芦的下场。
近崖边的时候,三人互相对望,同时上跳并挥舞利刃。
就见崖顶一片空地,一蒙面男子背靠着高头大马,抱着膀子,用看耍杂戏的嘲弄眼神看着自己,三人不免有些尴尬。
严老九示意两人靠拢成势,道:“阁下武艺高强,我等不愿与之为敌,但家命在身,不得为之,望阁下归还灵马,我秦家必退出围剿,”
一番鬼话说得自己都不信,但总算是开个话头,和这神秘人接触起来,三人结成品字状向前探步。
陈观则觉得有些好笑,他本想吸引这队人马注意力,结果见上来的,只有这几位自己老熟识,心中对整体敌军的实力,有了大概了解。
一把解开面巾,怒笑喝到:“严老九,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秦家三人点睛一看,这疤面武者略有眼熟,宽肩窄腰长猿臂,一双眸子满煞气。
再看他脸上的淡长痕迹直挂嘴角,严老九惊道:“小玄子,真是你?!”
众人惊诧不已,眼下这气宇轩扬的凶悍武者,怎么也难和前几月身肢伤残、见人就将脊梁骨弯到脚背上,只能给主家端换溺器的小厮联系起来。
陈观抱臂叉立,胸口的肌肉像花岗岩一样把衣物堆起,将自己的气势蓄至最高点,猛然伸出枪指,对三人一一点到。
“王刚,你左手在腰后摸来摸去,不就是找那把破短斧么?以前三十步之内,你都不能把把投中红心,不知道你这几个月有什么长进!”
“小欢子,好久不见,你退到一边去,今日之事和你无关。”
“严老九,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在拳法上指导过我啊?今天我可要再好好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