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在台上活动着手脚,运行着《点山寒透绝》,将一条长棍演化的像一条黑龙呜啸着在他周身盘旋,旁边两台的无兵武者都暗自心惊,心想这汉子将这听音都觉得不轻的铁棒舞得的跟风车似的,怕是肩腕巨力。
就见一个扎马尾辫的少年剑客冷漠上台,对陈观行一抱剑礼,凶煞剑目刺出,却被陈观微笑化解,两人站定,在裁判点头示意后,各方战台火热开打。
见陈观心不在焉还在四处观望,少年并没有对他人无视自己的恼怒或是可以偷袭的暗喜,对一个剑客来说,心如止水,出剑必杀才是第一要务,而不是希望敌人开战前,客套礼貌地夸赞自己,但这并不表示他会浪费机会。
少年脚不沾地的点在曲折路线,腾空跳在陈观脸面的反向,就算他注意到自己也要先转脸再转身耽误无数时间,被剑锋逼在喉颈,然后被裁决判输。
“快了,还有一步就能近身,杀!”,少年将两脚离地,身影空中竟出现了一丝停滞,而他全身的动能像是被集中到了手部,拔出的亮剑残影拉长若枪,直插向陈观。
这一招是他机缘巧合见到他的心中偶像,无量剑宗的武长空在他家的主城广场,为显示宗门力量来招生天才而立威显武,才得以悟出的。当时的武长空在城中未动灵气,仅凭剑意和气劲,一剑削断三根合抱之树。
而当年一剑也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剑修无敌的概念,日夜不断揣摩思索其意,如今苦练剑技已四年,当现于世人,大放光芒!
陈观也闪电回头,他并不是走战前走神,只是故作姿态,想要诱敌深入,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他看看场地大小,想了个另外的主意。
见对方孤注一掷,上来就放大招,陈观当然也没有客气,直接全身向后倒去,脚步反踩,运起隅谷逐日的步法,倒退一步竟比别人前跳还远,一下接近了战台边缘。
一击未中的少年剑客虽压下了心中半丝失落,继续赶上前去,可不知不觉时,剑锋上的锐气少了一分,这就是练习一招必杀武学的弊端,人的气势会在未得手的情况下以一种很快得速度锐减,只有涌现鲜血才能让他们持续保持住昂扬的状态。
陈观手中借力依棍反推,见那少年又像炮弹一样扑向自己,带起了狂暴无比的劲风砸在自己的面门,将额头的根根刘海吹得散乱,但陈观的双眼放光如点漆,丝毫不受风压影响,仔细搜集他全身所有关节的动作信息传到脑部分析判断起来。
少年将左脚抬起,而不是前蹬,陈观眼神一变,嘴角带笑。
“就是现在,给我起!”,陈观两手倒转棍头,从下至上一扫而至,棍影似扇、势若奔雷。
少年心中大骇,他怎么看穿了我的剑招?自己腾空之势未成,对手的棍尖已至,现在脚点地变向来不及了,只能更快冲前,不求伤其身,但求刺砍向他持棍中部的右手,将其逼退。
可是自己正要用剑脊压挡下棍中段,再延棍划劈时,对方反而又向后面退了一步,这下棍尖彻底砸上了自己的剑脊。
“不好,他是要卸了我的兵刃,而不是要伤我!”
将败之间,少年一时也没太多反应,只得攥紧手中这日夜陪伴的伙伴,绝对不要和它分离。
“呯”
一阵好听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少年料想中的手骨碎断没有从小臂处传来,而是一股雄浑淳厚的大力将自己横架腰前的宝剑带将前方,连拽着自己的身躯向上飞过对手。
慌忙间几步落地站稳,还未赶回头,就听到对手说话道“承让。”
急忙转身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被对手一棍反挑向后两丈远,加长自己追击的路径,脚下早已站在台下半丈外。
少年看了看持棍像自己微笑的对手,正午的阳光将他的锁子甲照射的像披上了一层金甲,也勉强凑出一丝笑容,“谢兄弟,手下留情。”
陈观点头和他作别,心中却在盘算着得失,“缠字决果然妙用无穷,只要找准位置,一粘一带,即可化解他人攻势,不过这剑客不以气力见长,所以我也不能以此判断,我就可以化解其他高手的攻势。”
想至此,陈观再等到裁判确认后,走下台欣赏其他人比斗起来,这次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却讨巧取胜是第一个走下台来了。
“偶?二十号擂台是那个镇鼎门的小子在打,得去看看。”,说完和上前恭喜的蒙旭一起走近观看。
结果出乎自己意料的是,陈观刚刚被那蛮壮小子的宽背挡住了视线,这才转过视角,发现这蛮壮小子正抱着头护着阴,被人揪着领子猛打,旁边围观的人的笑疯了,连连起哄,说着傻大个是来当沙包的。
陈观眼尖看到他嘴唇上下翻动,运起功法强化五感,在周围嘈杂声中准确寻到他瓮声瓮气的声音,他竟然在劝降对手?!
“兄弟你都打我这么多拳了,没有的,你认输吧,你受不来我一招的。”
可他的语气再真诚,哪会让那不知好歹的对手缓上半分?见他不还手,手脚上的气力更加大了,直往要害处招呼,丝毫不留情,虽然一直回应他的都是弹性十足的筋肉撞声。
那对手心一横,左脚踩上蛮壮小子的右膝,右腿先是收拢,而后像是根绷紧的纤绳一下向上断开,整个小腿面像是狗头铡一样,从下斩向蛮壮小子的咽喉。
这招凶猛异常,就算是陈观也不敢说能凭魔骨魔身硬抗不抵抗,只见蛮壮小子也动身了,撤开了防护上下的黑毛粗胳膊,双手高举,像是在虚空中接住了一座力压山河的鼎器。
“呼”的一声,环砸下来,未见碰撞,其势已胜!
周围的风将近排武者的衣摆纽扣都吹散了,那对手的上斩踢早被这迫人的风势化解,现在正被压得仰躺在地面上,活像只露出肚皮求饶的癞皮狗!
蛮壮小子虚抱着大鼎的双手落地,却只是落在了对手的身侧。
“噼里吧啦”
是坚石砖块碎出无数裂纹的声响,整个台面陷下一块半丈宽的圆坑,边角平整,真想像一颗重达万斤的实体铁球,狠狠从空中砸下一般。
只听“呃”的一声,刚刚那还狠辣出手的对手两眼一翻,居然吓晕过去了,裤裆里湿意不断,传出阵阵骚臭。
连妙音谷都只派出了个男弟子,满脸嫌弃地拎着他的后颈衣物,拖放在拐角,就不再理会。
周边还嘲笑蛮壮小子不还手的武者们,顿时像看着豺狼闯进篱笆圈里的鸡群,连发声和逃跑都不会做了,只是半张着嘴,呆看着,有些人口水都拉下几丝。
总高台上的黑衣老妇对着其他长老说道:“至少是半步引气境,还是最正宗浑厚的正道功法,底子打得就像百丈高楼的地基一样稳固,不错,镇鼎门出了个好弟子啊,怪不得他们的门主敢提前向谷主提出条件。”
之前做开场白的黄发老妇嗤笑一声,问道:“这还没选上名额呢,镇鼎门提的什么条件?”
“还能有什么,说是靠他们这宝贝弟子城起打下来的赌斗利益要分四成,或者我们多赢来的地盘要分一成,镇鼎门要正式开宗立派!”
“他们疯了吧?真是臭水沟大了什么癞蛤蟆都有!”
“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谷主没有明拒,而且颇有些期待这个孩子。”
“呵,等他名额拿到手在吹大气吧,这次我派广发众帖,天下少年英豪无不响应,他这半步引气确实厉害,但不限定就不会点背,碰上硬茬子!”...
台下众人依旧处于震撼状态,无言的看着那恐怖少年城起抓头挠痒笑呵呵地走下台来,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漫天神佛,人族先贤保佑,千万别让自己碰上这蛮兽。”
陈观则带着蒙旭上前恭喜,“好一条莽大汉,武德端正,好汉子,不知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来此地时,你我有三次照面了,我叫陈观,你贵姓啊?”
城起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我叫城起,兄弟,额,赶路时我都在低头扛鼎修炼,没注意路边来人,对你,额,不是很有印象..”
“哈哈哈,那现在不就有印象了么,晚上要是有空能否陪我演练几手?我正在练一门神通,很需要和你这样力道浑重的高手切磋,不知你能否赏脸?”
城起看来是个老实人,也没客套,直接回答可以,但是不能认真打,否则影响一日三战,陈观自当应允。
城起自小在门派苦修,言语略拙、心思质朴;陈观常混迹官亭大院,脑筋活络、俚语幽默,两人聊起天南地北,相谈甚欢。
其他战台也陆续打完了,第三组也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蒙旭是二十六号战台,也就是原先的的六号战台。
三人一齐朝后赶去,还没到台便,一道矫健的虎影掠过面前,扑上二十七号战台,浑身上下爆出无限杀气汹汹四散,像是一整支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虎群卧伏在山岗上,张着血口等着那没头脑的憨笨猎物上门送食。
来者正是七虎堂,方不悔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