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简单地晚饭后。
“哔咻哔咻……”罗栗站在走廊的楼梯处，向我发出暗号。
正在看电视的我，收到暗号三秒到达现场。
“干嘛？”对暗号现场，必须小声。
“我要洗澡，你帮我守着门，别让客人来敲门。”罗栗抱着她的衣服，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
“哦。为什么啊？我洗澡不也有人敲门嘛，你说有人不就好了。”我这么说，的确是这么个理啊。
边说边走到打水处，“那些客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卫生间门都锁了，还敲敲敲个什么啊，我洗着澡，怎么好意思说。”
“那你不回答就好啦，这样他们就走了呀。”电视里正播着阿本我喜欢的节目呢，我得赶紧开脱。
“没用，我不管啊。”
“你这也太麻烦了，洗个澡还得有个人看着。”
“总之你在这里。”罗栗拉着我站到走廊的尽头，“就在这守着，别让客人转弯靠近这里。”
“还得在这啊？也太挡道了吧。”
“就是要挡道--等有人来时，你就说，不好意思里面有人了。记住啊。”交代完，罗栗回到厨房把打半满过的水提出来，吭哧吭哧地进去，门插“当”锁好。
真是的，这一天天的，事事儿的。
从等待她洗好的开始我就不耐烦了，“你要洗多久，我好没意思诶。”
“我要洗头发，没那么快的。”罗栗回答。
“还要洗头发啊？好麻烦啊你。”什么时候洗不好，非得在我看电视时叫我守门。
“罗湛，你找收拾是不是哈？”
“不是啊，就是我外面的电视好好看啊，你知道吗……”我还没说完那个男主角有多帅多霸道。
“不知道--罗湛，你就在那里堆啤酒箱上那里坐着等我吧。我会稍微快一点的哦～”
“那我这不说话，好闷啊。”
“好好好，那你就讲讲你看的电视剧怎么好看了。”
“哦，好！好！我要讲。”这我就可上劲了。
“等一下，不会又是青春偶像剧吧？霸道总裁？”
“昂，对啊。怎么了？”真让人脸红心跳。
“切，我都不看了，不感兴趣。”罗栗一边搓澡边一边说着不屑。“以后你也会觉得腻的。”
“你这真是讨厌，我都没看够，怎么会没意思嘞。我就要看！”不接受反驳。
“爸爸在外面干嘛？”
“他又趴着桌子睡觉。”
为什么我会用，“又”，因为父亲罗斯总是闲下来就会补觉。
“哦。”
“那你妈嘞？”
“看电视，现在在看法治频道。”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
“哦哟，罗嘉明嘞？他不是应该抢电视看的吗？”
“他啊，他……”
我们一言一语接答着。
电视声：究竟是……还是……我是主持人……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除了父母，我们三个人先后洗好澡上二楼房间准备睡觉。
楼下是我们父母日复一日的熬夜。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床很大，三个人兴致来了就会在一起挤挤睡。
其实也没那么浪漫，现实是我在床尾，她和他在床头，我挠脚随她入眠。至于床位为什么这么安排，我就不说了--还不是罗嘉明瞎捣乱，别人要怎样，他就要破坏。
有些夜里，因为楼下生意景气，所以锅炉声喊叫声格外扰人清梦。
罗栗翻来滚去，一口叹气接一口叹气，终于开口：“罗湛，好吵啊……”
“嗯……”还在小学的我，不论天怎么吵，地怎么闹，楼下的锅咋个翻，睡意来了挡都挡不住。“那能咋办。”
“去把他的锅扔了……”
“你去啊，我不去，等一下他三步两步把我踢上来的嘞……开什么玩笑。”
罗栗停了会儿，没说什么，我依稀能听到锅炉声，我依稀嗅到不妙的气氛，突然，她打开了灯。
“罗湛，罗湛，罗湛……”喊三声，我就知没好事。
快睡着快睡着，听不见听不见，我睡了我睡了，拜托拜托别叫我挠脚。
假装熟睡的我，还冒几声鼾声如雷––没用的。
“罗湛……我睡不着啊，你给我按按摩，等我睡着了就好了啦～”说着说着就爬到床尾来摇散我。
当场石化，竟少算了还有按摩一道。
“妈呀，你睡着？不要啊……我按着都能睡，要不你帮我按，这样你就……可以睡了。”我闭着眼应答，灯光格外刺眼，好清醒呐。
“就按一下下嘛，你按摩很酥服滴……好不好嘛，乖啦……”
嗯，这话我爱听，嘿嘿嘿，说我按摩酥服，真是知道我这人就听不得好话。
“别睡了，你睡觉又会打呼，你等我先睡着，这样我就听不到了，对不对？”
哦哟，这么说，这可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喽！不，不可以。
“不要，我会屏住呼吸的，不吵不吵的哦。”
“好，你好哦，不要叫我理你。”罗栗的暴脾气上来了，灯一黑。
床尾的我眼前一黑，彻底知道大事不妙，把自己的头发撸一下，三步两步跪着走，摸黑，找到她的手臂。
我一如往常地做出了那贱贱的样子，噘着嘴说：“嗯……来嘛，我最喜欢帮你按摩了。”
按吧，按吧，是祸不是福，是祸躲不过。
“你走开，不需要了。”说完还甩开我的手。
但我知道，哼，小样，这是个信号，只要没哄走我，一切有迂回的地步。得赶紧接着按，表现我的知错悔改。
“嗯……要的，来啦～”
“哼，好好说话你不按，非要我翻脸。”说完，她把灯打开。
罗栗闭着眼，罗湛闭着眼，从头到脚，手法轻了会说，别敷衍我啊，手法重了会说，别报复我啊。
你开心就好，“哦……知道了……这样嘞”
“嗯。稍微用点力，不然我不需要了的啊，等等你按困了，我也就应该睡了的，你把灯记得关了。”闭着眼，一副老佛爷的尊容，容不得半点触犯。
“哦……”
来吧来吧……深夜按摩服务上线。
左臂按完，换右臂，左腿捏完，接右腿，揉脚趾手指头，捶肩，拉拉手。看人还没睡，一套服务是不够。
“好了……”看到她好像熟睡的样子，我庆幸地轻声说，竖起我最长的中指从她脸上空慢慢靠近床头的灯的开关，一丝儿风也不敢有。
这还没完，我得拖着我这麻痹了的小短腿一扯一扯地拖回我的床尾，呼～慢点儿，躺下，嗯～可以睡个好觉，做个美梦。即使打呼也没关系了，美好啊……
那时候晚上的梦想是，睡觉没人管我打呼，没人叫我随时待命。
现在晚上的梦想是，大家都可以在晚安之前，看得见彼此。对罗栗是出现那个替代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