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店里附近，听到的是菜市场各种机器运作的声音，那就是叫醒我们的“打鸣声”。
我们起床，父母睡下。
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流水的天气，铁打的罗湛，风里雨里包子在菜市场等我。
“起床了，罗湛。”罗栗打开我的房门，走到床边摇晃催促着，“好去买早餐了。”
“哦。”罗湛一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早餐，“要什么口味的包子？”我头发散乱地披着，哈着欠，揉着眼，真的没有睡够。
“肉松的，快一点。”罗栗早就穿好衣服，站着说话不腰疼地下楼去了。
罗湛匆忙地找到皮筋到了楼下，站在一块墙那么长的镜子前，客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罗嘉明搞特殊——晚起。
罗湛无精打采地刚要拿起梳子扎起头发来。
罗栗一边梳一边催促罗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梳这么久。
罗栗从镜子里看身后的钟表，觉得有些迟到了。
“啊，你不要梳了，快去买早餐啦，待会儿我又吃不到了，快点啊，今天是起晚了。”罗栗扎好又放下自己的头发，心急扎得不满意。
罗栗夺下我的梳子，真不让我整理一下。
“我头发都乱死哩，我要梳呦。”罗湛不情愿地发牢骚，“你就可以梳的，乱七八糟怎么买嘛？不好看的。”
“哎呀，天没亮，你头发不乱啦，真的，真的，你刚刚随便梳齐了。快点去啊！”罗栗边说边将我两边的头发拨弄开。
传说中的，大中分，显大脸饼。
“我没梳啊。”罗湛已经被赶到自行车上坐着了。
罗栗催完又继续梳头发，再次提醒：“肉松的，三个，快点。”
“哦……”罗栗哈了口气出发了，自己一个人念念叨叨，“头发都不让梳的，真是神奇哦，眼屎不知道有没有……”说着揉揉眼，“应该是没有的，我牙又没有刷，唉，每天早上都催，自己又不试试去买，什么时候我才能吃吃别人买的早餐啊，还是那种早早地，天没亮地就去买的。”
菜市场卖肉的刀劈下去，买豆腐的阿姨将热乎乎的豆腐摆出来，切成小长方块，买蔬菜老奶奶的将蔬菜头对头地捆绑好，乞丐用吸引人的放法乞讨着（半睡在木板上，用嘈杂的音乐“叫嚣”着），还有罗湛要到达的包子店，是外地人开的。
包子铺有点挤，罗湛自行车和人一起站在包子铺旁边，不知怎么开口说，看起来好忙的样子，要不要抢先说的啊。
“噢！小姑娘，好早来啊，今天又是买什么呀？”外地阿姨热情地讲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
“哦。”罗湛凭着每天都来她店里买包子而刷熟了脸，阿姨看到她了，罗湛递过一张用包装烟的盒子剪下来的小卡片，“买上面写的，就可以了。”
罗湛不好意思用普通话说包子的口味，怕她听不懂，也怕说得不清楚被旁边的人听到取笑了。
“好好好，要等一下啊。”阿姨接过，天灰蒙蒙蓝，拿高瞅了瞅，“三个肉松，三个肉的，还有三个奶黄的，要不要分开装给你啊？”
“不用不用。”罗湛想着分开装费事费时还浪费塑料袋。
等了大概是两分钟，罗湛看着前面来的人都满意地离去了，还有年长的奶奶无意的插队，比自己先买到了包子。她挠挠鼻翼，欲言又止。
我的内心戏：怎么还不到我？她今天忘了我的存在吗？再给你五秒啊，我要不要说点什么呢？提醒她一下？
外地阿姨终于叫我了：“小姑娘，给，装好了，一共四块半啊。”
“哦……谢谢。”罗湛还是要保持微笑。
“这个放你单车篮子了噢。”阿姨拿着那张我给她的卡片，轻轻地扔进去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回那张纸的，又只好点头微笑示意尴尬地谢谢。
我在外“奔波”，她岁月“静好”。
罗栗拿水壶装好要上学喝的水，以及等一下要和包子一起吃的热水。
罗栗将大门打开，坐下抖着小腿，摸齐了刘海，怎么这么慢啊，死罗湛，搞什么鬼啊。
按耐不住的罗栗起来又照照镜子，仪表没有什么错，坐不下来站在大门口，眼神慢慢焦急，生气地等罗湛。
远处驶来了一辆自行车，不是罗湛，是个大妈，后面那个骑得较慢的才是罗湛。
她远处看见了罗栗，赶紧地脚踏的频率快了起来，假装没看见罗栗，很快地飞过马路，热气腾腾的包子安然着陆，送到家了。
“快点拿过来。”罗栗没有好脸色地说。
自己都经过我的单车篮子了，自己又不拿的人。我暗戳戳地讽刺她，自己去试试啊。真是心寒呐。
内心戏再足，表面还是要表现出服从，愧疚感。
我坐在她旁边将包子摊开放在她面前，“红点的是肉松的。”自己拿了奶黄的。
我咬了一口发现少了什么，“哦，我没刷牙。”
“吃都吃了。”罗栗的意思是说都吃过东西了，把脏东西都吃下去了，刷不刷都没用了。
我听了，反正我也是一个很懒的人，听到这话就更不想麻烦地去补刷回来。
再咬一口包子，好像又少了什么。
“怎么你有水，我没有的？”罗湛看着她喝得怡然自得。也只能一边抱怨一下一边自己去保鲜柜挑个杯子倒点热水喝了。
好像我记忆里都是这样的一个规律：有口味不同的好吃的，我一走，那个罗栗就会拿起来自己咬一口，又放在那里。
“你你……怎么吃我的奶黄的哈？”罗湛放下水，扫了一眼，一个奶黄的被咬了一口。
“我想试一下嘛。”罗栗看着我一脸心疼被咬成那样的包子的样子，“没有肉松的好吃。”
“那你吃它做什么？”罗湛简直气疯了，提高声音，眼泪都要出来了，觉得怎么我的什么都要吃的呢。
“不吃我怎么知道它好不好吃？”罗栗这话没有毛病。
我语塞，心跳加速，停止了。
罗栗喝完杯里的水，起身拿书包，拿水壶，还有她每天出门都会到镜子前照最后一眼的自己的，自己的大白牙齿，确认没有牙缝里沾上葱花，菜叶什么的。
罗湛看着被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包子上还留着她深深浅浅的牙印，虽然说，我不嫌弃你口水，但看着这个牙印总是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我把掰掉扔了的话，自己又不够吃，我把它吃了话，我也不介意啊。
我闭着眼睛将那牙印吃了下去，对，就是这么义无反顾的恶心！
当我吃完我的奶黄包时，我发现她捅了更大的篓子——她怎么把罗嘉明的肉包也掰了一口吃，真是……啊……
罗湛死得直接站起来问罗栗：“你把他的也吃了，我要怎么说啊？！”
罗栗无所谓的眼神就足够杀死我了。
“相信你有办法解决的。”罗栗走出了大门，逃离案发现场。
此时罗嘉明睡意朦胧朦胧地到达“战场”。
我听见他的下楼的声音逐渐到了，我追了出去，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等一下，姐姐，小胖……”罗湛跑到她身边，抬起头问，“为什么他的你就不咬？我的你就咬啊？还一大口。”
“因为反正你不介意的。”罗栗一语惊醒了我啊。
“哦……”我突然高兴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句话就心情都美丽起来了。
看着她一直向前走去，过了马路，朝那个下坡路远去了。
我一路小跑回到家。
看见罗嘉明坐在中央，还有烂摊子要收拾。
“罗湛，为什么我的包子少了一块的啊？”罗嘉明一手里拿着被破坏了的包子，一手拿着完整的包子，咬了一口那个完整的。
“哦……不知道是什么味的，就掰开看一下喽。”我怎么那么厉害找了一个这么有道理的借口。
看来我是真的很适合撒谎。
罗嘉明相信了，放下不好的包子，去倒了一杯水，我坐下继续吃我还剩的一个包子。
罗嘉明坐下来继续吃，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他鄙夷地看着我略带笑意地反问我：“那，掰掉的那块呢？”说着又拿起了包子。
“不小心掉地上了，扔到外面去了呀。”罗湛没在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真的假的，你骗我的吧？”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三四口一个包子地吃着。
美好的早晨可以不是从一句早安开始，不可以不是一顿拌嘴的早餐开始。
全世界都有乔布斯的苹果，而我独有罗栗的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