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傅俊等人传来消息,袁术率领的几万主力部队,在豫州匡亭被兖州刺史曹操击败,袁术欲回南阳,却被荆州牧刘表派遣的黄祖、邓济率军所阻,无奈收拢残兵,往奔淮南。
由镇南将军杨定率领的雍凉兵,因荆襄兵北上,在抄掠些许妇女、粮食后,则取道伏牛山,匆匆北投弘农郡而去。
南阳境内的城池、坞堡等势力,纷纷望风而降,至此,南阳郡大部分地区,重归荆州辖制。
随后,刘表命邓济为南阳太守,率兵一万,留守宛城,黄祖则顺汉水东下,屯驻沙羡,为江夏太守,防御大别山诸寇。
刘表一口气拓地数百里,势力达到顶峰。
有感于刘某人的威势,邓锋等南阳各县的县令、县长,在其命令之下,不得不亲入其治所襄阳,以表达竭诚归附之诚意。
一开始,诸人有所疑虑,怕是鸿门宴,毕竟刘表当初入襄阳主政时,名义上召来各地豪帅宗族,商讨治楚大计,谁想却埋伏刀斧手,来了个一锅端,之后地方势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他才在短短一年之内各个击破,进而降服了除南阳以外的荆州其他六郡。
此番又来这一套,由不得不让人感觉故技重施,但斟酌过后,邓锋觉得还是得走一趟,毕竟形势比人强,容不得推拖不去,而且还得比其它县早到,争取在刘荆州面前混个脸熟,之后要粮要钱,或许会方便许多。
种氏也觉得此去无虞,当初刘荆州行那非常之策,是因为他初入荆州,立足未稳,急需树立权威,而诛杀的那些人,大都是一些盘踞地方、为害乡里的的豪族宗贼,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朝廷官员,所以造成的反弹不是很大,此番邓锋等入襄阳,则是地方官去述职效忠,与他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留下张二守城,邓锋不循旧例坐官车而去,而是与二虎、耿纯、董舒等十余人,一人双马,狂奔疾行。
沿着白河南下,进入朝阳县地界时,人烟逐渐兴盛起来,炊烟袅袅,田野之上,农夫挥锄耕作,孩童欢闹田间,与南阳北部战乱凋零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邓锋不禁感叹,怪不得那么多的人,都纷纷往荆襄赶,刘荆州理政安民,果然有一套。
在途中寻得一处凉棚落脚歇息,喂食战马时,他还向众人开玩笑:
“早知道南边这么安定,咱就不当这大头兵了,卷点钱跑这来买房置地,最后再娶个婆姨,多好!”
众人闻声大笑,不时对遇到的新鲜事品头论足。
离开凉棚继续启程,傍晚,他们到达了樊城,出示官印信物,邓锋他们得以入住城中驿馆歇息。
樊城连接襄阳,处于南北交通要道之上,车马不绝,一片繁华,让人惊疑此时天下正处于太平盛世之中。
次日凌晨,一行人又匆匆启程,来到渡口,准备渡船过去,岂料码头处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准备要过江的流民。
路上他们就不时遇上一股股向南而去的难民,他们有的几十一伙,几百一群,甚至数千人的都有。
等级贫富也是不均,有的是纯粹的平民百姓,破衣烂衫,一脸麻木茫然。
有的则是一些豪族士绅,他们宽峨大袖,马骡马车成群,一众精悍护卫皆挎着腰刀,背着弓箭,随侍左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豪强官员。
为了防备这些流民、士族的到来,对已有秩序造成冲击,刘表严令各辖区官将,务必谨慎疏导,必要时派兵看护,防止一些人初来乍到,因垂涎此间殷富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此刻码头内,就有不少的弓兵在巡逻。
拖拖拉拉直到正午,邓锋等人才得以上到一艘货船上。
船舟缓缓驶过,就见汉水两岸,到处都是河港码头,当真是樯橹如云,举目望去,汉水东西南北,尽是渡船货船,往来不绝。
瞧众船夫们迈力划着船桨,脸上喜气洋洋,显然渡船人多,这一天下来,收获不小。
船只越发靠近汉水南岸,边上的襄阳城便越发清晰起来,其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占尽地势之利。
其可谓天下之腰膂,中原有之,可以并东南,东南得之,亦可图西北,若襄阳失,则江南不保,刘表将治所选择于此,确实有经过深思。
邓锋凭船远眺,襄阳城城池高厚,北面城墙下,就是汹涌的汉水,形成天然屏障,没有水师休想作战。
东面与西面,皆是宽阔无比的护城河,肉眼看上去,便如大江大河一般。
现在还没有看到南面,不过想来,其南面的护城河,同样非常宽阔,而且南门不远处就是群山丘陵,大军阵地不好摆开攻击,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勇猛如孙坚,为何不能攻克襄阳,反而折戟于此了。
带着这样的思绪,邓锋等过了汉江,进而于城西的码头下船,步入城郊。
......
襄阳城,周长十五里,城门六个,人口近二十万,往昔是仅次于长安、洛阳、邺城的名城,然而随着北方陷入战乱,士族百姓南迁,江南之地,不管是文化、农业,还是人口,都逐渐兴盛起来,其中在荆州,襄阳、长沙、江陵等城池,便是其中兴起的代表。
下船一路走来,见得城郊也是人烟稠密,遍地店铺楼肆,一片太平繁华的气象,商贾南来北往,各地口音皆有,好一派花花世界。
众人指指点点,兴奋好奇,邓锋却无心观看,而是绕城侦测。
到了襄阳近郊,他才发现东门与西门外面,除了宽阔的护城河外,还有一道壕沟环护,壕内水底都埋有刺人的竹签,如此说来,西门与东门的防御范围宽达里许。
至于襄阳城的南面,这里有群山为屏,城池离山地不远,还有众多的河渠丘壑,大军不利行动,外面倒是没有再挖壕沟。
进入城内,更是繁华喧嚣,西蜀的绸缎、荆南的玄铁、交州的渔盐、甚至远到扬州,都有商贾贩货至此。
或许是见惯了血腥与残破,骤然置身于这样兴盛的地段,邓锋等人均目瞪口呆,恍如隔世。
到城中驿馆,办理了入住手续,邓锋便让他们去逛逛,放松放松,但日落之前必须回归。
......
与刘表规定的抵达期限还有七日,在这期间,除了了解此间城防、山川、地理等形胜外,邓锋还抽空拜访了蒯氏、蔡氏、庞氏等世家大族,虽说薄礼有限,身份低微,见不到他们的家主,但也算是尽了规矩,但愿日后往来,能方便则个。
转眼间七日过去,驿馆每日都有同为县令、县长的同僚过来,大伙以县令、县长为区分,分为两个群,其实二者都是同一级别,俸禄也都一样,区别在于牧下百姓的多寡,多者往往拔为县令,少一点的便称为县长,当然了,这也昭示了各县实力不一,相与结交,也就形成了等级差别。
在此期间,邓锋结识了舞阴县长吴巨、穰县县长阴盛等人,大伙因都是袁氏“余孽”,因而攀谈开来,颇为投机。
南阳郡除了山都、筑阳、邓县等少数县外,其余的都曾是袁术的势力范围,此番入襄阳,原袁氏旧部,都是战战兢兢,不知道刘荆州是否信守诺言,让他们他官职依旧,镇守当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