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让你许一个愿望呢!”
“哥你别不信,这世界真的有神仙的。”
“神仙就是欠你,哥,你说啊,要许什么愿,神都会答应你的……”
少校睁开眼睛。
白啾正拿着体温计对光,给他测体温。
他闭上眼睛,头有点痛。刚刚有谁来过吗?是曹铮?还是谁……
蓦地,冷汗下来了。
“安锡莱!”他“腾”地坐起来,目眦尽裂。
“冷静,少校。”白啾一针打他脖子上,把他放倒:“您现在是重伤患者,需要静养的。”
“安锡莱呢?”少校挣扎着不要睡过去,一只手紧紧攥住白啾的衣角:“找到小懒了么?带她来见我。”
“我姐过去了,没事的。”白啾以哄孩子的耐心一根根掰少校的手指头:“她说过路费一会儿再给你,别惦记了啊,好好睡一会……”
“等等……”少校一把抓住白啾的手:“拿短效玻璃针来。”
白啾惊愕地看着他。
少校自顾自揉着眉头:“安锡莱的毒我解不了,但暂时用玻璃针压制血毒还是可以的。”
白啾死死盯着他:“玻璃针会吞噬你身体中一切带有个性的特征物质,你会变成透明的玻璃人,没有感觉,没有记忆,连你的狗都不会再认你!”
“没事儿,白啾,你别逗我了,我之前又不是没打过玻璃针……我又不是他们,打这个没问题的,况且,本来玻璃针就是他们为我研发的,效果什么样子没人比我更清楚。而且,短效玻璃针能管24小时,没问题的。”少校闭上眼睛:“我要开领域,白啾。放心,死不了的。”
白啾无奈,从空间手环中取出一支带有特殊标记的针剂,刺入少校的手腕血管中。
少校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什么时候他这么讨厌黑暗了呢?
不记得了啊。
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连他妹妹的脸都记不得了。
“让你许愿呢……”
“你怎么不许啊,快说啊!”
“我……”少校在意识的海洋中沉浮。
“我希望……”
那时他还有名字。
他现在没有了。
他有名字的时候,想向神灵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苏禾……”他叫她的名字。
“少校!你坚持一下!”这怎么好像是白啾的声音?
他被黑暗吞噬了,窒息的痛苦、撕裂的记忆、太久远、太久远的时光——“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希望,你能幸福。”
小小的他坐在树梢上,对着自己最亲的妹妹这样说道。
“我要小禾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说:“我要谁都不能欺负你,我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看着你们两情相悦看着你——嫁给他……”
“我是你哥哥,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他笑着,拉着她的手。
“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弄死他。”
记忆中,妹妹的眼睛湿润了。
“哥。”苏禾哽咽着扑向他:“哥,神欠你的啊!”
“神欠你的……”
玻璃般冷漠的液体进入血管,迅速吞噬、取代着他身体里仅有的温暖,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玻璃针剂像心脏进发的感觉,凉凉的仿佛是触手般令人厌恶的东西缠住他的意识,冰冷的,好像任小懒拿汤勺的手指。
“神和鬼一样。”他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或者说,是少校的。
“是需要关在笼子里的畜生。”
等到他的身体适应了这种凉意,少校对外界的感知便慢慢扭曲了起来。自身体温的下降让他感觉外界的温度忽然高了起来,血管里有了声音,有些吵,像有人在身体里打鼓,他感觉外面很热,像个快要冻死的人。
“少校!”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鹤医生!快!少校快不行了!”
白啾吗……怎么有点哭腔?谁不行了?少校是谁?
是我吗?
昏昏沉沉中,少校想起玻璃针的另一个副作用……
恍惚中,他看见了令他刻骨铭心一张的脸。
彼岸花,河对岸。
他的狗在冲他摇尾巴。
“哈二宾?”少校愣了一下,恍然道:“你真成一条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