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嘴笨的他这辈子讲的唯一一句誓言。
“而现在，我想在这句话上加一个期限。”
“玉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
而这一句，就是他对她讲的第二句誓言，也是最后一句。
黄玉萍震惊地瞪大眼，眼泪都停止流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是一秒，她急忙转身奔向电话处拿起电话，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急急地大喊：“秋瓷，秋瓷，秋瓷！秋瓷！！！”不要做傻事啊！！
然而对面的电话已经盖上，于秋瓷根本听不到声音。
黄玉萍把透明玻璃拍得砰砰响，还是没能阻止于秋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她滑落在地上，眼泪重新落了下来，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抽噎着。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是这么的恨自己！
当初她刚变成鬼魂时，无数次想回到身体，可是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秋瓷为了她砸锅卖铁，跑上亲戚家一个个左求右借，直到亲戚看到他来就会关门装不在，平时在路上碰到都会立马躲开。
看着他走投无路，一度陷入绝望，更是抑郁的想割腕自杀，如果不是想起还有她躺在医院，恐怕他根本支撑不下去。
最后终于靠着他博士学位被冀州大学聘用，本以为她的秋瓷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可是那些可恶的千金小姐竟然那么看不起他，那样捉弄他！
看着她的秋瓷为了她强颜欢笑，百般忍受。
她怎么看的下去！
她不要秋瓷为了她这样，她要让秋瓷幸福！
于是她怎么做了？
对，偶然机会她发现她竟然能上花锦初的身，本想去见秋瓷，可是又怕吓到他。
后来她又怎么做了？
对，是去引诱董娅上天台杀了她，反正自己只是鬼魂，即使被发现也不会连累到秋瓷。
上不了花锦初身后，还一度沮丧，可是那已经成为她的执念。
女生宿舍每个人她都试一遍，直到能上奚晓岚身上，她又疯狂的执行了计划！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秋瓷就不会被嘲笑，被欺辱了！
那时候，那是她唯一的念想！
可是，果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还是被发现了！
黄玉萍看着自己一双枯瘦的手，仿佛上面沾满了鲜血，有那五个人的，还有，秋瓷的！
她狠狠的把双手砸向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她有那念头？！！！
秋瓷，秋瓷，秋瓷，秋瓷，秋瓷……
旁边一直看着她的警察看着这一幕，本来早已练就的铁石心肠还是不由得软了下来，由着她在那儿哭泣够。
直到看到她开始自虐了，连忙拉她起来，带她回监狱去。
她只是楞楞地跟着，双眼无神，即使被关进死刑犯监狱，也是坐着发呆，不吃不喝，只是口中喃喃喊着于秋瓷的名字。
她当了植物人两年多，刚醒来就被抓进来了，身体本就虚弱，更因为她思念过重，不吃不喝，别说奚董两人因为寒戈不敢做什么动作，就单单这样，也会让她饿死。
果然，只坚持了三天，她便软软地躺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
闭眼的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她与于秋瓷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很普通，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他们同时看中了一本书。
两指相触，她现在都还记得他手指传来过来的淡淡温暖。还有在窗外夕阳逆光下，他取下书递给她时那模糊温暖的笑容及那暖暖的话语。
“同学，你先看吧。”
于秋瓷闭了闭眼，从回忆中醒来。
右手的水果刀划向左手腕上的大动脉，看着血珠慢慢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每一滴都仿佛印着他们曾经的回忆，她看见他时的笑容，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羞涩，婚礼上她幸福的对他说“秋瓷，我爱你！”
看着看着，他，缓缓地阖上眼。
玉萍，碧落黄泉，我陪你！
蓝色蝴蝶展翅飞出窗外，渐飞渐远，停到穿着白色校服站在宿舍天台铁网边上的女孩肩膀上。
“小殿下，明明他们是罪有应得，为什么我心里就是那么难受呢？”滅声音闷闷的，并不开心。
阿筮沉默良久，风吹过她脸颊的头发挡去脸上的迷茫。“不知道。”
情字一字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她不知道他们那种感情的羁绊，也不懂他们的情。
但是，她知道，现在她的任务圆满结束了。
魔界的花锦初反反复复地回看黄玉萍和于秋瓷的最后结局。
满脸复杂。
深深地叹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她，还有什么好恨的！
任由怨灵契约书抽去她身上的怨气精华，化为淡淡荧光，去冥界投胎转世，开启她新一段人生旅程！
顾溪看着教室里已经空了的座位，点名册上没有了的名字。知道她已经离开了，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那么他也是时候走了。
而在冀州警察局，因为连环杀人案已经落审，寒鹰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
简单收拾收拾东西，在奚董两人和邢局长他们的送行中，缓缓开车离去。
而寒戈，恢复到以往的冷酷面容。
只是他心底还是有个疑惑。
明明他们在抓到凶手的第二天就可以走了，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才走？
明明后面还排着很多任务呢，他什么时候这么任性过了？
上官清翎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挡住眼里的深思。
当初那晚看着那个女孩的一系列手法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只是队长说既然连鬼魂都有了，那么有个会收鬼的女孩也不奇怪，民间奇人多嘛。
然而，当有一天，一心盼着要再跟那女孩打一场的队长竟然不记得这件事了。
不，应该更准确的说是除了他以外每个人都不记得有那么个女孩时，就知道那个女孩真的不简单！
真有意思！上官清翎嘴角笑容扩大。
他虽然会说很多忽悠话，但有一句话他没骗顾溪。
打败他们队长的人，如果队长不比到重新打赢为止，无论对方去到哪里，都会一直跟着骚扰对方。
况且，那女孩还放了他们队长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