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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身死

在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我跳崖了。

弥留之际,似乎回到了相府。因为一直有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告诉我,回家看看。

相府门前萧条,枯叶被风吹着打着旋。烫金的大门上缠了一条白绫,透过半开着的门缝,传来里面的一阵呜咽声……

已经深夜了,父亲还端坐在书房,似乎在写些什么,他的头发又白了好些,眼尾泛着疲乏。昏黄的烛光下,印着父亲一手歪斜无序的字。

开头便是落着“卿卿”。

那是记忆里,父亲给母亲的小字,也是父亲最后的一丝柔情。

一滴泪砸下,晕开未干的浓墨,他掩面痛哭,直到后半夜,伏在案头睡了。

可是我早已哭不出来,站在角落的黑暗里,一阵悲凉覆盖心底。那个干净的地方,早已满目疮痍……

哥哥站在我的灵堂上,一身白服,目光呆滞。十八岁的哥哥本该是翩翩少年郎,如今胡渣爬满他的脸颊,那双清透的双眸里满是血丝……

从前哭着要抱着回家的小姑娘,如今再也听不到她叫一声“哥哥”。

他自顾自的说“她的手只有我的手四分之三那么大,可我还是没能抓住……”

远宁哥半蹲在一旁,面色苍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颤抖着不停的往火盆里烧着纸钱,一张接着一张,里头的灰都叠了老高。我一动,烟灰就轻轻乍起,围着我打着圈。

年少离世,没有人给我披麻戴孝,葬礼一切从简。

里头那一副小小的棺椁,关着我十六年的红尘梦。

快天亮了,我还是想去看看齐逸,可是前面没有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那个声音告诉我,没有祭奠我的地方我去不了。

后来,我就坐在屋顶上,按着生前的记忆朝着东宫的方向瞧着。

若你明日来祭我,记得捎上一支梅枝,放在我的棺椁上,来生,我还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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