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懿笑着点头。
“快进来吧！好久没见了！家里人怎么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人迎进来。
“都挺好的，劳您挂记了。”慕懿笑着，看到落在身后的阿寻，拉过她的手。
“呵呵，小懿啊！这是你的朋友。”实哥打量着阿寻，好灵透的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睛，有些稍稍跟他们一样过于白皙的皮肤，他们是因为长期住在地下，这小姑娘是因为什么呢？
“你好，我叫阿寻，是慕懿的朋友。”阿寻点头颔首打招呼。
小姑娘站得笔直的腰身轻轻一弯，长发顺着背部滑落下来。
“你好，你好，我叫李实，你跟小懿一样叫我实哥就行。”李实憨憨一笑，过于白皙的脸颊有了一抹红晕。
“实哥。”阿寻点头轻颔首，面对他的热情，她自认不是太熟络，好在人儿也没介意。
这里面的倒是火光通明，与外面相比好多了，阿寻被一棵大树吸引，那仿佛是所有光的源泉，迈动脚，走近，她抬手向它而去，却在离一指处停了下来，莹白指尖染上淡淡青色。
“阿寻。”慕懿低头，微微一侧就看到她眼不动的看着。
“这个……，我好像见过。”阿寻慢慢的放下手，她仰头。
叶子散着碧绿色的光，淡淡的，虽不很亮，但好在多，看起来那么温柔闪耀。
慕懿不说话，阿寻也不再说，一下静了下来，耳边有风动树叶的声音。
“别在这里站着啊！来进屋。”李实迈大步走过来，“小子，别乱跑了，去，回家去吧。”
“哼！”小孩冲他做个鬼脸，回身跑了。
“谁来了？”清朗的声音，屋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个女子，显眼的是她她那明显月数不小的肚子。
“怎么出来了？”李实三步并两步走到女子身边，伸出宽厚的大手扶住女子。
“没事的。”女子露齿一笑，浓眉大眼，手轻拍了他一下。
“这，这是，小懿？”慕懿松开李实，快走几步，目带几分不可置信。
“小玄姐。”
“都长这么大了！”
阿寻下意识的看了下慕懿，是很高。
“快快，进屋来，你去弄点吃的。”
“好嘞，那你自己注意点。”李实还不是很放心的叮嘱。
“没事，快去，我都这么大人了。”女子脸上有丝红晕。
屋内很宽敞，两人被迎在厅堂里。女子叫程玄与李实正是一对夫妻，如今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已有九月有余了，难怪李实那么小心着。
在这段时间里程玄话不是很多，她抚摸着肚子，不时温婉的笑着，这倒是让阿寻有很大的落差感，但又说不出来这股落差从哪里来。
有菜，有汤，阿寻看着饭桌，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吃过最丰盛的饭菜了。
“来，小懿，阿寻多吃点，别客气，阿实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程玄熟络的照顾两人吃饭。
“谢谢！”阿寻抬头又多看她一眼，然后默默的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只是阿寻倒是不清楚吃的是什么时候的饭，在这里真的很容易就忘记时间。
阿寻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夺目的大树，“慕懿，一直住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白日黑夜了。”
“是很容易让人忘记白天和夜晚。”毕竟这里是地下，那光并不是真正的光。
“那慕懿你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阿寻慢慢转过身，背靠上窗子的墙上。
慕懿顺手关上窗子，“坐下说。”
慕懿翻过杯子，“哗哗！”水流垂直而下，“喝点。”
阿寻接过，低头，杯子里，清澈见底，就只是普通的白水。
“我儿时曾来过这里，我第一次听到原灵骨也是从这里听到的。”
“嗯？”阿寻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一丝惊讶。
“但是我觉得大概在这里很难得到任何信息。”放下杯子，她手指摩擦着桌边。
“嗯。”慕懿杯中的水已经见底。
是难！从被实哥迎进来之后他没有再看到其他的人，家家都那么安静，静悄悄的，有些可怕。
“你认识叫程玄的女子吗？”
“认识，她和实哥算是青梅竹马。”
“她很有趣。”
“怎么说？”慕懿又给自己返了一杯水，还把阿寻的也给添满了
“没什么，只是她好像并不是很爱说话。”阿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似是极渴，“我们明日出去吗？”
步乘风几人还在外面。
“我明日去问问，之后我们再出去。”
“外面什么声音？”阿寻站起身。
“出去看看。”慕懿也听到了，是脚步声。
出来的时候，阿寻就看到李实在屋子外面焦急的来回走，眼睛却一直盯着屋子里，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声音。
“实哥。”
“小懿啊，小玄刚刚突然肚子疼，我请来了稳婆，正在屋里呢。”
“实哥，你别着急，会没事的。”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小玄！”李实推门就要进去。
“我去吧！”阿寻先一步拦住李实，“让我进去看看吧！”里面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实哥，让阿寻进去看看吧，她也是位大夫。”
“是吗？那麻烦你了。”李实倒也没客气，还有几分欣喜与焦急。
阿寻低头，推门，刚刚一推开她眉头就轻皱，这原灵的气息有些浓，走向里屋，阿寻果然看到稳婆，她正在接生，而躺在床上的女子，满头大汗，嘴里却咬着布条，所有的声音都淹没。
“使劲使劲啊！”
“需要我帮忙吗？”阿寻走过去，她见过许多病人，看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并，可这生孩子她还真没见过。
稳婆好像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进来，“你端热水，给她擦擦汗，孩子胎位是正的，就是……哎！”
她说到这里也没在说下去，阿寻也明白的快。
拿热水，烫毛巾，擦汗，“你要坚持下来，知道吗？”
阿寻的声音很小很小，就两个人能听到。
又多了一个人，事情似乎进行的更顺利了，折腾了也没多长时间，一阵清亮的孩啼声响彻整个房间。
稳婆手里抱着一个沾染着些许鲜血的孩子，新生的孩子，鲜活的生命。
“让我看看孩子！”躺在床上的女子，额头满是汗珠。
“夫人，是个男孩。”
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怀里的孩子这时倒是不哭了，看了一眼后程玄沉沉的睡了过去。
孩子再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干干净净的，折腾了一夜，阿寻是撑不住了，回屋就睡下了。
睡得晚，起得也就稍微晚了些，程玄还不能下床，她在床上抱着孩子，李实一夜都没有休息，这会被她劝回去休息了。
“来了，昨夜多谢你了。”程玄抱着孩子对阿寻露出淡淡笑容。
“不用谢，你也不容易。”阿寻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睡得正熟，“你是妖吧？”
程玄还在拍孩子的手突然停下。
“昨夜我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原灵自你身上散出。”
她的脸上淡淡的笑容瞬间遗失殆尽。
“你知道了。”程玄嘴角一扯，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孩子，“那你也知道我不是程玄了。”
“程玄已经不在了吧。”从慕懿的话语里，她听出来之前是有一个叫程玄的人，起初她以为的，和后来所发生的，到刚刚那一刻她才清楚。
“是程玄已经不在了，我是一棵树妖，幻化成人形的那一刻遇到了程玄，所以我便幻化成了她的样子。”
程玄给阿寻讲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让阿寻完全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话了。
“你知道原灵骨吗？”
既然她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应该知道些什么。
“原灵骨。”程玄呢喃着，“你在找它，我是听过，但是我觉得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我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就听说过，但是好像从来没听过有谁见过真正的原灵骨。”
“我想它应该是存在的。”是的师父，景蕴师尊是不会骗她的。
“是吗？”她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有些恍惚。
“阿寻妹子要找原灵骨？”
李实走近屋，他身后还跟着慕懿。
“是的，实哥，我确实是在找原灵骨。”阿寻起身。
“刚刚小懿也跟我说了，我确实知道一些原灵骨的消息，但是……”李实把孩子接过来，让程玄用饭。
“小心点。”
“没事，你吃点东西先。”
他把熟睡的孩子放在摇篮里安顿好。
“你俩应该也知道，出了这片沙漠就是出了国界。”
李实招呼着两个人去外屋坐。
“原灵骨，留在国界的交界处。”
根据李实所说的，两国之间的交界处就只有一条河，一条大河，也就是说原灵骨在河底。
“谢谢你。”
“不用的。”
“程玄的事情，李实知道吗？”阿寻其实想问他们是不是听到她俩的谈话了。
“在你告诉我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我和实哥是一起过去的。”慕懿的言下之意阿听的很清楚。
“不过实哥和小玄姐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也很了解。”
“这样。”
“我们走吧。”
李实把从这里出去的路告诉了两人，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黄土沙漠。
“去原来的地方找他们。”
这是约定好的。说起来两人在地下呆的时间他们也都不记得了，山洞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里面飘出来缕缕青烟。
“咳咳咳！”从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三个灰头土脸的人。
“你们！”阿寻觉得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寻一，脸上一块一块的黑色，连衣衫都被烧破了。
“咳咳咳！”
“你怎么连生个火都不会？”
寄幽长发凌乱，脸上黑黝黝的，伸手指着阮枫。
“我本来就不会啊！再说了，你也不会还说我。”
“你！咳咳咳！”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呛的寄幽又咳嗽起来。
“你怎么也不会啊？”喘过来气，阮枫戳了戳寻一。
“我本来也不会。”
寻一抖落抖落衣服。
“不是吧！那你平时怎么吃饭？”
“有寻二。”
被点到名的阿寻感觉一道道目光都看向她。
“寄幽，你怎么吃饭？”阮枫又转头问她。
“以前家里有人做。”寄幽低下头。
“哎！好吧，和我一样。”阮枫脑袋一耷拉，了无生息。
“我去弄点吃的吧。”阿寻开口，“慕懿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她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好。”
“哇！这哪里来的小孩。”阮枫伸出他黑乎乎的手留在小孩白嫩的脸蛋上摸了一下，本来白嫩的脸蛋多了两黑乎乎的指印，小孩却没坑一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阮枫，你的手。”阿寻拿出手帕给小孩脸上的指印擦掉，小孩连动都没动一下，完全没反应。
“谁能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阮枫指着那小孩，“他也太不正常了吧？”
“不正常的是你。”阿寻没抬头说了句。
阮枫呆住，没说话。
“先进去在解释。”
看着慕懿要进去，阮枫赶紧伸手拦住，“那个，里面有点乱。”
“是有点乱。”寄幽也说，寻一点头，三个人都一致回应。
“没事，总也不能在外面呆着。”
阿寻先进去，饶是事先想到了里面的样子，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被吓到了。
地上柴草，木头，还有不知名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提鼻子一闻还有一股怪怪烧焦的味道。
“先把东西收拾了。”
在收拾的过程中，阿寻把那孩子的来历解释了一下，孩子是树妖，和程玄一样，也正是程玄托付她和慕懿带出来的。
“树妖？”阮枫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孩。“那他叫什么？”
“还没有问他的名字。”阿寻确实忘记问他的名字了，这孩子太安静了。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看着阮枫，那碧绿色的眼睛，看得阮枫发毛，不语。
“阿寻，他是听不见，还是不能说。”阮枫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巴。
“他情况有点特殊，我知道的也不多，程玄说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不过很听话，我想他应该是听得见的。”
从见到这个孩子开始他就没说话一句话。
“好吧，那我怎么叫他，总不能一直叫他小孩吧。”阮枫鼓起两边脸蛋，“不如……，给他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阮枫这还没经过谁同意就自顾自的取起名字来了。
“你说他是树妖，树妖，不如就叫小树吧，怎么样？”阮枫眨着眼睛等表扬。
“不怎么样。”寄幽接了一句。
“那叫什么？大树？树树？树儿？”阮枫边说还边伸手指头数的。
“你这？”阿寻摇头要说。
“对了，阿寻你说这是别人托付给你的对吧。”
“是。”阿寻点头，目露疑惑。
“那就好办了，你叫阿寻，他叫树寻。”
阮枫一拍手，眼睛发光嘴角上扬。阿寻则是瞬间呆住，其余的人则是脸颊抽搐，忍不住笑。
“怎么了？不好听吗？”阮枫脸一绷。
“那倒不是，只是，这树寻听着怪怪的。”
阿寻话落，慕懿等人也跟着点头。
“不如颠倒一下吧，寻树。程玄让我带他找到他同族的人，在找到之前就叫寻树吧。”
阿寻看向小孩，小孩依旧没给她半分反应。
“寻树，行吧！那也就是说你要照顾他直到他找到他的族人。”
“嗯。”
“那我们还要不要找原灵骨了？”阮枫挠挠头。
“要找，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们休息之后就出发去找原灵骨，这次应该能找到...吧。”
阿寻捏着手指搓着圈圈。
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之后，阿寻他们继续赶路，目的地很明确，那条大河。
河水静静的流淌，河面上也是一片平静。
“阿寻...”阮枫看着河面，往后推了推，脖子缩了缩，“我们真的要下去吗？”
“嗯。”
“那你们下去吧，我在上面帮你们放风。”
阮枫脚一点一点往后移。
“好，那我们下去，你们都会水吗？”
“会。”寄幽点头。
寻一会的不用问，至于慕懿，他也是会的。阿寻把衣服都绑好，这就准备下水。
“那个我还是跟你们一起下去吧，这也没啥风可放。”
阮枫也赶紧准备好，他这一看是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意思，他可不要啊。
“我和寻一先下去你俩随后。”慕懿一步一步趟进水里，寻一跟他一起，阿寻和寄幽在后面。
“等一下我。”
阮枫也“啪嚓啪嚓！”往水里快步走去。一步一步慢慢向前移，从脚踝，到小腿肚，再到膝盖，大腿，最后到腰部，慕懿猛的往水里一扎，往深处游去。
寻一，阿寻，寄幽，阮枫几个人也如同鱼儿一样，一个翻滚消失在水面。
水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相互之间几人都看不见，不过幸亏阿寻刚刚突然想到让几个人用细绳绑上，连在一起。
越到下面越黑，也越难以呼吸，这是游了多久了，多深了，阿寻只感觉手上的细绳在动，剩下的完全感觉不到。
脑袋晕乎乎的，伸手都慢慢变慢，之间不经意间好像碰到了什么，有些熟悉，是，是结界，阿寻惊喜。
继续往前游，突然就感觉手边已经没有水，换来的是空旷旷的感觉，睁开眼睛，有光刺眼。
好大的一个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