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加洛接任海皇这个位子的时候并不顺利……当时他的身边有一股势力想要夺权,双方明争暗斗了很长时间。我当时灵力太弱了,被叛军抓去当了人质,想以此威胁兰斯加洛,后来又放出话说我已经死了……我就一直被封印在这里,没人知道我还活着……”西泽断断续续地讲述当年的故事。
被突如其来的诡异的声音引起的恐惧感渐渐消失了,眼前的少年仿佛只是一个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没法对人造成一点威胁。
“你说你是兰斯加洛的弟弟,那你应该也是神吧,神也会死亡吗?”慕微还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会啊……”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同类之间,都会知道彼此的弱点。我们只是生命比其他种族漫长,并不是每个神都可以永生。”
“你就在海皇宫殿的地下,这么多年,兰斯加洛就没有感应到你的存在吗?你们神之间应该会有这种感应吧,何况你们还是兄弟……”慕微很不解。所有人都说,海皇的神力凌驾于大部分神灵之上,按理说应该不会找不到近在咫尺的弟弟吧。
“他找不到这里。”少年的声音低落下去,“当初那群人能跟海皇的继承人争夺神位,也是有实力和资本的。这块晶石封印了我全部的力量和气息,这潭水也是封印的一部分,即使是哥哥那么强大的神,也探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顿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慕微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这里的人们相比她就是个普通人,但这一切发生得特别顺理成章,她自己给自己的解释,是把着当作梦,她可以自带“主角光环”。
“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小侍女,还是个被误抓进来的陆地上的人类。”慕微想了想,如实回答,“我是偶然发现墙上有机关,想看这里能不能通往陆地,就进来了。”
“普通人类?”西泽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你打开了入口的禁制……”
他像是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消化这件事,然后恳切地开口:“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救我出去吗?”
“我?”慕微觉得他高看自己了,“我进来只是碰巧,能让海皇几百年都发现不了被困住的你,这样的人设下的封印我怎么有办法解开。”
慕微斟酌了一下,“那我现在去告诉他们,说海皇的弟弟已经找到了,他们应该能想办法救你出去。”
“你离开这个洞穴之后,就不一定再进得来了。”他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疲惫,“外面的人能进来是机缘巧合,你既然能打开洞口的禁制,或许身上是带了某种神秘的能量,说不定也能打开我身上的封印。”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那眼熟的蓝色长发,的确是跟兰斯加洛如出一辙,五官的轮廓也与兰斯加洛有几分相像,慕微觉得,他应该真的是海皇的弟弟。
她做出了妥协,“那好,我可以试一下,但是如果打不开,我也没办法了。”
“没关系,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有一线希望,我就很珍惜了。”他的声音很轻。
“你把水潭旁的那几块晶石移开,如果能搬得动,我就有希望出来。”
慕微按他说的寻找,水潭边的确有稀稀拉拉的几簇石头,跟石壁上那些发光的晶石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简单?
她上前拔了一下其中一块石头,它就像长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慕微又加大了力气,还是没有办法移开它。
“我好像搬不动……”她沿着石头与地面相接的地方摸索了一圈,嗯,镶得很结实,而且似乎没有上面那么光滑,似乎有一些雕刻上的纹路……
慕微心里一动,想起进来之前墙面被架子砸出的凹痕,上面似乎有类似的东西,于是手指沿着纹路,用力地按了下去……
这一下石头似乎松动了,原本就透明的晶石,颜色变得越来越稀薄,与此同时,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潭水没有预兆地泛起了波纹,以封印着少年的晶石为中心一圈圈朝潭边荡漾开来。淡绿色的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仿佛水潭的底部打开了一个洞口,潭水正在向外流失。
更令人惊讶地是,潭水中央的那块透明晶石,此刻仿佛冰块在融化,一点点消失,随着潭水一同流向未知的地方。
随着封印的消融,里面的少年不再僵硬得如同雕塑了,他眼睛依旧紧闭,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努力同什么力量抗争。晶石越融越小,他失去了支撑,身子伏低。等潭水完全流尽,晶石也完全消失不见了,潭中只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伏在那里,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在极力平复着这样巨大的变化给身体带来的不适。
“这……封印是不是就解开了?”慕微从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中回过神来,问道。
西泽没有说话,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他已经不再像被封印的时候那么孱弱了,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和兰斯加洛相似的海蓝色瞳孔隐隐跳动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神采。他走到潭底边缘,在慕微惊讶地目光中,飞身而上,转眼间就到了地面。
神的恢复能力果然快得惊人。
“对,封印已经解除了。”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个真的要谢谢你,看来你的身上,真的有种神奇的力量。”
“没关系你不用客气。”慕微摆摆手,“我真的只是碰巧而已,说不定你说的什么禁制和封印,凑巧需要一个人类来解开。普通人类到不了海底,也没有机会发现这个洞穴,所以你才被困了那么久啊。”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西泽只是微微笑着,没再说什么。一样的发色和眼睛,相似的五官,他看上去就像是暖男版的兰斯加洛,没有锋利的气息和冰冷的气压,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