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锦嘴里滔滔不绝的彩虹屁突然就是一梗。……没关系,我听不见,我夸我的,你高兴就好。
程北时丢给廉锦一个剧本,“你先看看这个本找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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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
将军冢,冢中有枯骨,另附一剑一美人。
世人皆道此人风流,战死后亦有美人同衾。
……
漠漠黄沙深处,尘土掩埋了古时战场的硝烟和血痕,却盖不住冢中英魂。
宣帝二十年,副将通敌叛国,主将花越被围乌云岭,突围无望已成死局。
数千将士为报主将恩遇,以身饲敌,为其一双儿女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天很黑,浓烈的腥臭充斥口鼻,遍地是零落的肢体。
逃亡途中,花镜引开敌军坠崖而亡,其兄花竞下落不明。(序)
——
宣帝二十六年,匈奴肆虐,花竞领命征战,镇守一方。
花竞其人,少时孱弱,父将战陨,孪生妹妹亦为匈奴坑害而亡。此后花竞整整消失三载。
再次现身时身处战场,一力斩获敌军将领头颅,既报杀亲之仇,更扬宣朝之国威。
将军府内,花竞对镜自视,镜中人眉宇间带着杀伐果决的气势,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干净利落,妥帖齐整。
花竞微微一笑,镜中人也轻勾唇角,翩翩如玉,端是风光霁月。他闭眼片刻,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凛然,提起重剑非镜,他的宿命和归处本就注定。
大军启程,百官万民自发前往送行。
丞相公子是个痴儿,早前得知花镜坠崖时便疯癫了。
如今硬拉着将军的衣袍,声声唤着“阿镜”。
花竞眯了眯眼,“阿镜与我孪生自是相似,数年前她坠崖是我一生之痛,念你情深不可苛责,可若再有下次,我割了你的舌头送你去见她可好?”
丞相公子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又仿佛什么都听见了,嘴里念念叨叨重复,“好…好……”。
抵达边城,花竞明令休整,实为夜袭,打得匈奴措手不及,并趁风起一把烧毁了敌军粮草。
粮草是一个军队最坚实的底气,没了粮草匈奴就没了倚靠。
首战告捷,帐外是满军将士的狂欢,帐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花竞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抚剑,时不时呢喃重剑的名字。
边关有花竞镇守,得了数年的安宁。
可安宁也只是一时的,近来匈奴又有大规模动静,百姓人心惶惶,将士心里也是躁动不安。
探子来报,匈奴集结,正欲攻往边境。
花竞展开舆图,要拦截匈奴就只能设伏,而匈奴必经的天险之地只有——乌云岭。
看着用朱砂勾画出来的地点,花竞心中不安,身旁副将着急问询,花竞轻敲桌面,当即下令,“死守关口,按兵不动。”
“是。”
副将一出营帐,眸光变换莫测,暗含兴奋。
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和盔甲,又不知从哪儿拌了些灰和血在脸上,狠下心往自己左手小臂处划了一刀。
随后快速骑马奔向关口,冲守关将士吼道:“将军有令,守关将士随我赶往乌云岭援助。”
守将有些犹豫,副将恨道,“将军有难,怎敢误时?”
副将带着几千精兵去到乌云岭,那里有些静得诡异了。
身后有将士发出疑问,“你不是说将军有难吗?将军在哪儿?”
副将转身,诡秘一笑,“你们都来了,将军不就有难了,你们先上路,将军啊,他慢慢来。”
花竞眼皮直跳,等他出去视察却发现营中处处不对劲。
得知前后事,花竞愤然,又是叛敌,此国之祸端,更是奇耻大辱。
思来想后便有了对策。
将士是他的手足,他不能放弃被围困在乌云岭的守兵,他长情,本就做不得将军。
他急速召来麾下。
“我前往乌云岭,尔等半数固守关口,半数待我死后咬死匈奴。诸位不必劝,记得鬼节若是遇上我不要怕,请我吃酒便是。”
这是个赌局,用他的命来赌敌军破绽,他们不会想到他会冒着关口被攻下的风险拨出一半兵力绞杀他们,他们不会想到他舍得下这命。
在驰向乌云岭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问手中的非镜剑,“你也累了吧?”
到了乌云岭后,发现时间好像倒流了,漆黑没有人气的天,鲜血流成河,与数年前的剪影重合。
孤身面对敌军铁骑,他没有惧,看见叛出的副将,他没有恨。
他死了,这所有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大宣的兵马将踏平乌云岭,匈奴损失惨重必将主动求和,没有外敌的侵扰,必将安平盛世,海晏河清。待匈奴恢复生息,我大宣早已国富民足,兵强马壮。
如他预料的一般,在他吊着一口气的时候,他的将士们身披战甲,杀得敌军猝不及防,敌军早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能想到他的后招。
意外的是,他看见了那个傻子,是梦吗?
丞相家的那个傻公子啊,抱着他渐渐冷下来的身体,句句涕血,声声哀绝,“阿镜…阿镜……”
这次花竞没有冷脸,没有走开,也没有放狠话,她笑了笑,抚上赵希安的脸,“傻瓜子宁,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赵希安这些年来除了唤着花镜就没有和别人说过话,导致语言有些障碍,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说,“我一直…都…都…知道,阿镜…自小就…就与大…大哥不…不一样。”
听着那个傻瓜一直念着阿镜,她死前也露出厌烦的神色,“别念了,忘了我吧。”
赵希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怀里的人凶狠狠说完后没了气息。
好几天了,他一直抱着花镜坐在乌云岭,将士们劝他让将军入土为安,可他向来固执,认定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乌云岭是花镜的执念,改变了她的一生,时时提起非镜剑,只为了让自己记住早已非花镜。
“呀,这里怎么有个少年郎啊!”来者十分聒噪。
赵希安抬头一看,心里默默说道:怪人。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红色的裙装,可手和脸都被白色布带缠得严严实实。身边跟着一个白裙小姑娘,小姑娘倒是正常许多,乖乖巧巧的。
看见赵希安一点反应也没有,怪人似乎很是震惊,“你不认识我?”
赵希安没有理她,只顾看着怀里的阿镜。
怪人撇撇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只不过你怀里这人倒是与我关系匪浅。”
见她提到花镜,赵希安抬起头打量她,却半天憋不出几句话。
一旁的白裙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十分伤情,几年未见,回首故人却已先逝。
她开口,嗓子尤带哑意,“她是鬼医,花镜变成花竞就是因为她的药。”
鬼医?
鬼医无名,素手银针。
毒使方圆尸骨无痕,
医可一片枯木逢春。
……
当年匈奴觉得花竞是个病秧子,所以想要抓住花镜,折辱她一个将门之女,既可供使他们泄愤,又可损坏了大宣的颜面。
可末了,花竞点了妹妹的穴位,披上她的衣服主动跳崖。
等我们捡到花镜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半条命。
后面她不声不吭地在雨中跪了三天,求无名给药。
服药后她身型拔高,臂膀加宽,女性特征弱化,完全是男儿形态。
随后她日夜苦练,我送与她的剑,她起名“非镜”。
直至三年后不辞而别,战场便有消息传来,说花竞斩杀敌军将领,我才知她求药就是为了替兄长活着,为了替父将守住责任。
白裙小姑娘讲了许多,却不想赵希安开口第一句说,“她…痛…痛吗?”
小姑娘沉默了许久,“很痛,把骨头敲了重塑,想死不能的那种痛。”
赵希安捏了捏花镜的脸,“她…她就是…这样,很…坚…坚强的…,什么都…都…喜欢自己…抗…”
无名看惯了生老病死却仍是受不住这种痴傻的感情。
“行了,小结巴,我最后如你一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