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现成材料不足,便是僭越她都想要给女儿最好的,这不正好义王给了她这个机会么?他如此抬举女儿,便是明知他居心叵测,那又如何?她宇文婉儿不怕。
倒是牡丹忧心忡忡地提醒过,毕竟当年换走公主时牡丹是在场的,谁知道义王昊是不是已经察觉了呢?这些话烈王不好提醒她,但她不能让姑娘从此陷入绝境。
宇文婉儿不置可否的笑,有些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所以直到礼服完工,吩咐内务司以尚衣司的名义出库时她都未迟疑过,她就要给她最好的。一切都按着后务的手续去办,她就要看看,义王昊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各处藩王都在“整装待发”,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自己临盆而失了天机,那才叫可惜。
这一轮倾轧混战,谁也避免不了了,那便让方向打偏些儿,正好趁此时机好好儿历练历练手上的干将了。
这样的好事,宇文婉儿自不会让大神失望,她把重头戏都压在立安城了。但她清楚,大神不会守在立安置她母子而不顾的,所以立安城那边她已经另作了安排。
而梁国那边儿,白令一是想趁火打劫的,偏偏邻县信郡来了个叫宁素的女县主,偏在这个时候向他挑衅找茬。这个县主自然就是宁素,几次交手,白令一总感觉此女行事手法竟有几分他当年的影子,是个能洞悉他先机的厉害角色,才来没几日,便已处处直逼他要害,便是他屯兵二十五万,在短时间内竟拿这个小小县郡毫无办法,分身乏术。
宁素虽一介女流,但未出阁时却偏爱埋头读兵书,长浸骑马射箭,还时常缠住白令一要与他沙盘推演。那时,白令一是真真儿喜欢她的,她聪慧美丽,又细腻贴心,自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所以在入宫前,白令一的十八般武艺,她都早已学成,熟于脑中。
令白令一料想不到的是,如今宁素却要把他的毕生所学全用到他身上去。
如今父女对阵,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宁素入宫后,他却长年南征北战,父女俩便许久都难得见一次。大广的妃妾不同于王后,王后不但能见娘家父兄,还要与大王一道上朝理政,所有关于女子的事务都归属王后管辖。所以当初白令一便是有机会递牌子进宫,也只是隔着重幕与女儿说上几句问侯话罢了。加上宁素如今因这诸事又清减了许多,所以尽管阵前远远见着也未能认得出来,这竟是他多年前“拣”来如今又轻易弃掉的养女。
宁素也不想早早儿就让他解脱了,她就要让他迷惑、纠结再到震惊。她就想陪他好好儿玩上一段时间,让他窝在这逼窄狭小的梁国上火、心焦。大广广袤天地,本就与他无关,他偏要贪婪无度,活该有日急火攻心。
而且,梁国城内本就不太平。从潜入梁国的暗探处得来消息,梁城大军是由少帅梁煊统领,听说还是白令一为了安抚梁军而草草作出的决定。没想着梁煊少年神勇,上任后不但得军士爱戴拥护,还有余力处处频出主意与他作对,白令一想召外围大军进城必定又得与梁煊兵戎相见,所以他只能一直憋气忍着。
城内梁军虽少,却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加上少帅本就神勇,又得梁夫人韦氏暗中点拨,大军势力不断扩充。而城外那二十五万王城带出来的大军,自从幼子被掳走后,大军便像被换了血般,总让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感觉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不对劲了!
梁国处于如此被动状态,早在大神的掌握当中,如今他能轻松跟在义王大队后边儿同赴王城,心里是既兴奋也懊恼的。
便是进了王城,宇文婉儿也定然不会见他,他再次踏入王城,无疑又是在给自己添堵罢了。
为了她,这些年来他马不停蹄,却注定永远被辜负,就像他同样也在辜负着身边的人一样。他辜负了对他抱着厚望的母后,辜负了整个宫苑里时刻想他念他等他回来的一众侍婢。他知道辜负不比被辜负轻松,他弃母后一人独守清淡王宫,他辜负母后日盼夜盼盼着他回心转意,他辜负大成所有拥护他的臣子与子民……
他深知,所以他理解!
正自唏嘘中,车轮咕噜,车队马上很快就要进入大广王城了。他不经意的目光总瞟向前边的车队,义王昊后边儿那辆华盖尤其炫目的马车里头坐着百里天姿,不知是不是意识到入了王城的境况便会如履薄冰,一路上她倒是难得的安份,除了驿馆休息下车外,她基本都乖乖地呆在马车上。
不过转念一想,这丫是个安份的主么?一定又在悄悄打什么鬼主意了。
正想得出神,却见后边远远的官道上有烟尘滚起,接着便是“咯嗒咯嗒”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士由远而近,直扑义王车队而来。
飞奔在最前边的是一名身穿红色锦衣的高颀男子,长大的黑色披风被风凌厉托起如一匹巨大匹练,气势咄咄逼人,令人窒息。
后边儿的车队早有侍卫拦在官道中间并大声吆喝开了:“来者何人?前边是义王车队,请绕道……”
控制了别人马车的大神这会冷眼旁观着,还未进城好戏便上演了,真好!
按说侍卫道出是义王车队,当中还有女眷同行,便是哪家贵胄都会避之不及。马上人似乎也定了定神,或许正迟疑着要不要如此顺从,
把这一切看得真切的大神嘴角微微一冷,指尖轻弹。
只见那马不但没停,还突然长嘶一声后前腿跃起,直接从那几名侍卫身上飞腾而过,几名侍卫还没惨叫出声,便已被踢出老远,一命呜呼了。
义王听得动静拨转马头,由于是赴王城“述职”,自然是不能带过多的侍从了。况且,他更担心会有人趁此时机觊觎他的宝山,所以这次赴王城“述职”,他把最信任的金苛都留在了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