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眼看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这少年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蜡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车队里的人均说那个少年人是中了邪,而涂有酒便是那个邪祟。
而一直带着帷帽的涂有酒也在车队里慢慢成了话柄,有人说她是个绝美的女子,也有人说她丑的不敢摘帽子,总之所有人都对涂有酒帽子下的面容很是好奇。
而那个少年人却总说涂有酒是山上的活神仙的徒弟是个仙人,因此大伙更是好奇,只是碍于涂有酒的身份,都不会当着涂有酒的面说。
那日,运镖的领队,那个叫倚天的中年男人,终是没忍住把那个少年人暴揍一顿。
涂有酒相隔甚远都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怒吼“你爹把你交给我是让你这么气我的吗?!给我吃!你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白夜行,你今天要不就饿死!要不就被我揍死!二选一!”
涂有酒见一群人围着那个地方,中间又传出少年的哀嚎,还有周围人的阻扰声“倚天算了,算了,这可是少东家,万一被你这没轻没重的打出点意外来回去可怎么交代?”
不料听到这话那倚天周身气息更加冷冽“哼,就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少东家的样子?!我要是领这么个东西回去被老爷子埋怨还不如在路上把他解决掉算了!”倚天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道“喜欢修仙?行,这次去青云山我便把你丢山里不闻不问看你能活几日!”
涂有酒见是那个少年人终究揍了也很无奈,其实看他整天那只剩半口气的样子自己也很是过意不去,有好几次自己都想开口向他解释一下世上还有辟谷丹这么个玩意。
不过见如今这样子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着默默的退出去。
“梅医师?”不料涂有酒脚还没迈开便被倚天喊住了,涂有酒欲哭无泪的转头。
倚天看着涂有酒的眼神像是淬着毒的利剑,周身宛如森寒地狱,涂有酒便觉得这天更冷了“麻烦梅医师倚某救好这混小子,只要能让这小子恢复正常,代价你随便开。”
“好说,好说。”涂有酒头上冒冷汗,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虽说在这车队终日给人看病却是没有动用过自己的药材的,毕竟自己身上也没有多少药可以用了,而这车队备用的药材却还算富裕。
相对而言这车队给自己的好处可就多太多了。
说罢,涂有酒便弯身想把少年人抬上马车,好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不料头顶寒光一闪,涂有酒站起身想躲时却是晚了一步。
头顶的白色帷帽伴着瀑布般的墨色长发瞬间披散而下,涂有酒桃花眼眸微闪,看到地上自己被劈成两半的帷帽,耳边传来一阵阵倒吸的凉气。
“仙……仙女?”
“天哪!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仙人吗?!”
涂有酒听到耳边一阵阵的惊呼,直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己这张脸果然总是给自己惹麻烦。
该死的夏白琼,都怪他把自己的脸皮扯掉了。
涂有酒又见寒光一闪剑芒又闪到自己脖颈处,倚天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妖人?!”
涂有酒现在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自己还是要给自己这张整天给自己惹麻烦的脸一点面子的“小女子师承万花谷,并非少侠口中的妖人,数月前我的师傅来到青云山的药王谷而后一去不回,小女子便来寻他。”
这些年行走江湖,涂有酒扯皮的功夫也不是盖的。
反正有锅就使劲往那些门派身上甩就对了,反正他们也扛得住,只要碧幽亭不背锅自己回去也好跟公孙律己交代,前些年跟着薄淳东走西闯自己给自己带的帽子自己都数不过来。
“可有宗门印?”很显然,对于倚天这种终日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是不吃这一套的。
“宗门印……因为我这次是偷跑出来寻师傅的,并未得到宗门允许,因此没有宗门印。”心虚的说完这句话,脖子上的寒光便离自己更近了一寸“不过我师承鬼医圣手赵一摸,你们留着我总归有用。”灵机一闪,突然想起了那些年行走江湖时薄淳给自己安排的绰号,一开口便报了出来,只愿这些人没有见过自己的叔父吧。
果然,倚天的剑一收转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便收入自己的剑鞘。
涂有酒看的汗颜。
“这么说鬼医圣手也在药王谷?”倚天有些轻佻的问道。
“师傅出门前说是来了药王谷,但是师兄们都不知情。”涂有酒只觉得冷汗遍布了自己一后背。
“早些便听说鬼医圣手有个绝美的女徒弟,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倚天戏谑的看着涂有酒“只是想不到你师门居然会放你独自出山?”
“万花谷早已处于封山状态,所以外界有何传言,小女并不知情,小女此次是独自偷跑出来的,师门恐怕也在四处寻小女了吧。”涂有酒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啧啧,巧舌如簧,不过江湖确实是许久未见百花谷的人出现了。那你告诉我们的名字也是假的?”倚天继续打量着涂有酒。
“小女姓梅名肆酒这倒不是作假的。”薄淳用赵一摸这个名字假装自己是百花派的人时自己确实是用梅肆酒这个名字来假装他徒弟的,但是鬼医圣手赵一摸有一个绝美徒弟其实却不是自己这张脸的,而是自己的假脸。
不过那张脸却也是精致美艳的,因此自己也不必太过在意,反正世人对美的解释无非就是好看二字。
所以自凡是长的好看的一个人顶替另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是十分简单的。
“姐姐,我觉得你还是把帷帽带上吧。”少年人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是两只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涂有酒的脸不曾移开。
涂有酒在一处树后躲着风口熬着药,并不像理会他。
少年刚在马车上往身上的伤口处上了药,此时蹲在涂有酒对面的下风口处,任由烟往自己脸上扑去,愣是没啥感觉般一动不动。
“姐姐你可有心悦之人?”看着私是在想什么般不理会自己,少年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不曾。”涂有酒有些无奈。
“那姐姐你看我怎样?”那少年满目星光,灼灼其华。
不怎样。
涂有酒看着这个面目英姿俊朗的少年郎,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打击他。
更何况人家刚受了伤,自己伤上加伤也太不地道了。
“……..你还是个孩子。”前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是吐出这么一句话,却不了给那少年造成致命一击。
“我已经成年了!我阿娘说等我这次回去便给我娶个妻妾呢!”少年顿时站起给自己做着辩解,许是站起的姿势过于激烈撤到了自己的伤口,又缓缓蹲下。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恭喜,恭喜。”涂有酒很是诚心诚意的抱拳祝贺道。
“可是……”少年人心里酸酸的,好像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被人祝贺也不觉得开心,反而好像是因为眼前这人给的祝贺,心里更加酸了。
“嗯?”涂有酒低头继续煎药。
“可是我觉得娶妻还是应当娶自己心悦之人。”少年小心翼翼的继续观察着涂有酒的一举一动。
“哦?那你可有心悦之人?”涂有酒顺着少年的话往下接。
而后那少年便又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涂有酒不说话了…..
“嗯……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涂有酒看他这样,顿时又想框他。
“姐姐是万花谷的人,我方才听说了。”
“那你可知,我们万花谷的人是不嫁人的。”涂有酒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满脸都是你这样想是如何的罪大恶极有辱我师门之意。
“为何?”少年人很是一头雾水不能理解,为什么宗门的人就不能嫁人?不嫁人怎么繁衍后代?
“宗门规矩。”涂有酒很是义正言辞“就像出家人不能娶妻生子是一个道理的。”
“好可惜啊。”那少年人许是听懂了其中含义,一声叹息,而后失落至极的低头不语,涂有酒的负罪感突然而来,自己这话要是一不小心传开了,得可怜多少万花谷的水润妹子。
“那我要是灭了你们师门,姐姐你是不是就不用遵循这师门规矩了?”那少年私是突然想通了,抬起头,眼中满是希翼的火光。
“也…..也许吧。”涂有酒有些头疼这少年的神逻辑。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不经意的几句话日后会给一个归隐山林的宗门带来无妄之灾。
“那…..那我可以叫你酒酒吗?”少年满是试探的问道。
涂有酒此时真想仰天长啸,谁来救救她啊,自己真的不想再理这个小傻子了。
现在的年轻人的思维都这么可怕的吗?自己真的老了吗?
涂有酒无奈的原地持续崩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