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到揽星院时正逢纪大夫从内室出来,她赶紧上前去问:“纪大夫,我家小姐如何了?”
纪大夫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穿着青灰色长衫,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他医术高超,很多官宦人家都请他治病。
“小姐乃多日疲劳又着了凉,寒气入体引发高热,待喝了药半个时辰就会醒来。”
“如此就好。”江嬷嬷说着又把纪大夫请到偏厅,亲自捧了茶,又叫一小丫头在旁边候着。这才去了内室。
一进屋江嬷嬷便皱着眉头,实在是这屋子里太乱也太俗,先不说床边乌压压围着好几个小丫鬟,就说左边临窗的黄花梨木雕芙蓉纹桌上摆着青瓷茶盏用的却是檀木托,旁边摆放的镶金屏风上是苏绣的垂丝海棠,东西都是鼎好的,金色配上艳红,就是太俗。
江嬷嬷轻咳一声,几个围着的小丫头立刻散开来,她上前去。
秦楚身上盖着厚厚的绒被,一张小脸红彤彤的陷在帛枕里,额上和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湿,紧紧贴在脸上。
“药喝过了吗?”
旁边一小丫鬟回到:“还未,王嬷嬷去小厨房煎了。”
江嬷嬷转过头看着回话的小丫头,“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帮忙看火,在这里站着盯着,小姐的病就会好吗?”
转过头又对另外的小丫头说:“去厨房熬些清粥备着,再打些热水过来。再把右边的窗户打开,将屏风移到窗前。”
吩咐完江嬷嬷这才自己搬了杌子坐到脚踏边,伸手探了秦楚的额头,又将汗巾拿出来替她擦脸上的汗。
这屋里的小丫头俱是不会照顾人的,管事嬷嬷也是个不顶用的。
待药盛上来,又亲自喂秦楚喝下,缴了帕子替她擦脸,直到她高热退下去才回重华院。
秦楚是午时才醒来,只觉浑身酸软,衣服被汗湿了紧紧贴在身上,特别难受,并且头也昏昏沉沉,脑袋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竹端着热水进门,刚好看见秦楚微睁着眼睛,盯着床顶湖色绣海棠纹样的帐子。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语气很是欣喜,“奴婢这就去灶上将温着的药端过来。”
秦楚看着她出门的身影才有些想起自己身在何方,脑中还多了段模糊的记忆,一想便是入骨的疼痛。
小竹手脚利索,几息时间便将药端了上来,扶着秦楚坐起靠在床头,又把旁边的靠枕拿来垫在她身后。
从小竹手上接过药碗,自己小口喝起来,喝完用清水漱口,又含了块蜜饯,“嬷嬷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王嬷嬷今儿一直守着您呢,奴婢用过膳才接替了她。您要是找她,奴婢马上给您叫去……”
秦楚摇头,转而问道:“我生病嬷嬷可是一早就派人去告诉了祖母?”
“是奴婢擅做主张跑去老夫人的重华院告诉江嬷嬷的,请小姐责罚。”
小竹说着便跪下请罪。清楚伸手去扶她起来,“你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我指不定要被别人编排个不知礼数,不敬长辈的罪名来。”
“祖母可有派人来?大伯母呢?你把今早的事细细给我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