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背着和她个头差不多高的背篓艰难的挪向那个充满恶意的小院，轻轻推开门探头一看，还好那个恶婆娘串门去了。
把背篓卸在堂屋里放倒，想去找口水喝，厨房门又被锁了，只好在背篓里翻找，扯出一把酸梗，放在嘴里嚼。
酸梗是一种长在田坎上的野草，草茎富含水分，吃起来很酸，是常见的猪草，此时正好用来解渴。歇了一小会，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搬来小凳子，在背篓边坐好，摆好垫板开始切猪草。
恶婆娘喂了两头大肥猪，秦悦每天要打三背篓的猪草才能供应得上，如今秋天过半，分量又加重了，要储备冬天的猪食，每天打五背篓猪草，细细切了，用不完的放到大桶里用油布盖了存起来。
手已经酸得木了，才把这一背篓猪草切好，背到猪圈边的大木桶边，看着桶里才薄薄盖了底上一层，叹口气，要赶在草枯黄之前把桶装满，否则这个冬天要活不下去了。
圈里的猪以为秦悦来喂食了，哼哼唧唧跑到门口，长长的嘴巴从栅栏门里伸出直叫唤。如果做人要像我这样命苦，下辈子投胎做猪就好，什么都不用想，哪怕最后要挨上一刀呢，也比自己天天挨打，累死累活还吃不饱的好。
猪啊猪，我们吃的都差不多，可是你吃了只管睡觉，恶婆娘都舍不得打你一下，你比我好啊！
秦悦正对着猪自言自语，外面有人叫唤：“悦悦，在吗？”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
是小花，以前和自己一起玩泥巴过家家的伙伴，也是现在心头唯一的一丝温暖。“在，猪圈这儿。”秦悦轻声回应。
一道灵巧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他们都不在家吗？”
“都出去了，就我一人。”
“给，快吃了别让人看见。”小花掏出半块栗米饼递给秦悦，说完紧张的望了望院门。
“谢谢。”秦悦接过饼几口就吃了。想起以前父亲教导自己不食嗟来之食，可是实在太饿了，两年来在这里就没吃过正经粮食，顿顿的野菜糠饼，还吃不饱，还要偷偷从猪嘴里抢食。小花给的不算嗟来之食吧，她是朋友，不一样的，秦悦在心里开解自己。
“听说有仙人要来我们村招人了，三岁到二十岁都可以去测试呢，要是被选中了就可以跟着仙人走了。我也要去，要是能当仙人该多好，我想仙人应该想吃什么就能变出什么吧，好想吃鸡啊！”小花家也不富裕，估计只能过年时吃上一只鸡。
“仙人？这是真的吗？”秦悦对仙人的了解要比小花多一点，家里曾经有一本游记，父亲说过上面的故事，讲的是作者遇见仙人的经历，秦悦知道仙人住在仙界，偶尔有仙人会到凡间来游历，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仙人来招凡人做弟子的。
“是真的，村正说官府贴了布告的。悦悦你也去吧，要是能跟着仙人走，就不用天天被田婆婆打骂了。”
“她不肯让我去的，这样吧，仙人来的时候你在外面学三声猫叫，我就趁她不注意跑出去测试。”
“可是田婆婆会打你的。”
“要是被仙人选中她就不敢打我了，就算选不中也没什么，反正打惯了，她舍不得打死我呢。”秦悦实在不愿过这地狱般的日子了，不管仙人是真是假都要去试试，至少有了官府的布告就有九成真。
“那好，我到时叫你。”
李茶在荣林郡转了半年，一无所获，只剩最后十几个村了，这天来到王家村，村正早早领了一群孩子在晒谷坪上候着，李茶对这样的场面已经麻木了，掏出测灵盘摆在矮桌上，孩子们一个个上前来把手放在测灵盘上，毫无例外的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已过了秋收，正是农闲时候，闲着没事干的大人们围在周围看热闹。
李茶见外围一颗大树后面躲着一个孩子，隔段时间探出头朝这边看看，身子被树干挡住了看不到，看头的高度应该不过十岁。
连排队测灵根都畏畏缩缩不敢靠前，这样的孩子不测也罢，若是有灵根反而是祸事，修仙界不适合懦弱的人。
眼见着最后一个孩子把手搭到了测灵盘上，测灵盘还是没有反应，那躲在树后的孩子突然冲出来，灵活的从外面大人身边缝隙中穿过，跑到中间站在最后那个孩子身后，黑亮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李茶，见李茶没有赶他走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利的喝骂：“贱种，谁让你出来了！”一个微胖妇人冲出来要去抓那小孩。
原来是怕人阻拦，这孩子不是懦弱，反而有几分机灵，李茶心中升起几分赞赏，随手拿起桌上一颗干果，弹在那妇人前面，嘭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脸盆大的洞，妇人吓得惊叫一声瘫软在地，旁边看热闹的没有人敢去扶，李茶也懒得管，反正没弄伤她。
刚跑出来的小女孩眼睛一亮，趁机把手按在了测灵盘上，测灵盘放出了耀眼的黄色和绿色光芒。李茶激动的站起身来，天哪，居然碰到一个双灵根，还是土木可以相生的双灵根！捡到宝了！
小女孩虽然不懂这个盘子为什么会发光，但是看到之前那么多人摸了都没反应，自己一摸就发光，而且看仙师好高兴的样子，自己怕是有戏，只是没有得到肯定之前心里更是忐忑，只能期待的仰头看着仙师。
李茶高兴的看着小女孩，这孩子胆大得很，前面那么多孩子都没谁敢盯着自己看，亏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懦弱的呢。只是看刚才冲出来的妇人行事，这孩子家庭情况怕是有些麻烦。
李茶看向村正，村正会意，忙介绍道：“这孩子父母都去世了，现在是王老三家的童养媳。”
原来是童养媳，那妇人就是她婆婆了，看她穿的虽然是粗布衣服，但料子很新，身上挂着银耳环银镯子，当不是太穷的人家，可这小姑娘的麻布单衣一看就是几年前的，紧紧箍着瘦小的身躯，要不是实在破烂不堪，在一群穿着肥大夹衣的村民的比较下，李茶要赞一声穿出时尚感了，普通的衣裤硬是穿成了九分袖九分裤。好在小女孩大概是出门前特地整理过，头发梳得整齐，衣裳也才洗过，看上去算是干净。
再细看她一双手，粗糙得像树皮，左手食指上布满了刀疤，李茶上辈子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切猪草弄出的伤疤。再想到刚才那妇人的态度，这小女孩肯定是苦水里泡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