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沫不是不喜欢华姿,而是真心认为天元不适合她、将军府不适合她、秋水凌更不适合她。
将军府背后的重担有多重,秋水凌背负的重任有多重,这些是华姿没法理解的,而她要的生活也是秋水凌给不了的。
与华姿说了很多,也希望她能懂自己话里的深意,不要再执念。
华姿听完她的话,也不再哭闹,只是静静的坐着回想。
八年的牵挂放得下吗?
不禁问自己…
从华姿处出来,心绪莫名沉重。
抬头望天,夜色已晚。
慢悠悠走在回去的路上,四下除了巡逻的禁军便无其他人。
心里满是有关秋水凌的事,想起那个从小就被父亲严格要求的人,心里莫名心疼…
童年的回忆,别的孩子有的他没有,别人玩的他也没有,整日里除了练剑便是兵书。
将军府这个枷锁,固了他一生…
“哥哥…”忽迎头撞上一人,抬头望竟是巡视的秋水凌:“这么晚了还巡查?”
秋水凌点点头,没想到会碰到她:“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望着身前高大的人,鼻头一酸,拥在他怀中难过起来:“哥,这么些年,你快乐吗?”
秋水凌呆愣,怀中的人这是这么了:“快乐?”
心里也不禁问自己,这两个字好像与自己搭不着边。
“哥…”秋水沫将他抱得更紧,心里一难过,掉下几滴泪:“你该怎么办?”
想到他背负的大山,恨自己为何不是一个男儿身。
秋水凌这才意识到怀中的人确实不大对劲,推开她,见她红了双眼,着急起来:“妹妹,怎么了?是不是辰王又欺负你了?告诉哥,我去揍他…”
秋水沫忽被他逗笑了,原本难受的心也得到了缓解,摇摇头:“不是…”
“那你到底怎么了?”若说自己还有什么快乐的话,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妹妹了。
小时候的那些记忆永远也不会忘,每次被罚时,那个小人儿总会不顾一切的给他送吃的、用的、玩的,逗自己开心。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再苦、再累,从未抱怨过,只因知道,此生,还有他要守护的人,虽然她已嫁了人,可是将军府,他这个大哥,永远是她的后盾,谁也别想欺负她去…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爹娘还等着抱孙子呢,是不是该想想终生大事了?”秋水沫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对林添雪有没有意。
心里对林添雪很满意的,性子沉稳,心思缜密,处事也明朗,若是她嫁入将军府,应该与白氏一样,打理好将军府,不让夫君操心内宅之事!
被问到此事,秋水凌脑海中不由得闪现了下午的情形:“哥不急,待过两年朝事稳定了些再说也不迟!”
被他一提及,秋水沫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哥,若是…”
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心里犹豫了会儿,问:“若是辰王有夺权之心,你与爹该如何?”
秋水凌眸中带着震惊…
辰王有夺权之心,这?
秋水沫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总有一天会离开辰王府,离开慕离初。
可是,慢慢相处下来,她渐渐沦陷,她不知道一年后还有没有那个决然的心离去?
若不舍,若深陷该怎么办?
他的野心,他的隐忍,他的谋略,自始至终自己是知道的,真到了那一步,身为辰王妃,他的妻,将军府的女儿,又该如何?
劝父兄助他?还是由他去与对头斗个你死我活?
这个问题,秋水凌没有回答她。
临近雨兰轩,忽停住了脚步,她知道,慕离初定没有睡,在等着自己回去。
“秋水沫,真的陷下去了吗?”不禁问自己,最终还是守不住初心了吗?
“慕离初,你对我的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目的?”毕竟自己的背后是将军府,若是皇权路上有这个依仗,那便已事半功倍。
带着沉重的步伐迈进院子,四周很安静,红绫几人应该都已睡下了,可是,屋里却是灯火通明。
他果然在等…
此刻,心里一暖,好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个人,时刻牵挂着自己!
舒缓心绪,推门走了进去,慕离初椅在睡椅上看着手里的书。
听见动静,抬眸一笑:“怎的这般晚!”
秋水沫向他走了过去,只是因为好奇他这么晚了在看什么书。
“华姿公主拉着说话,不让走,这么晚了你为何不睡?”
“等你!”慕离初带着玩笑:“夫人不在,为夫怎么睡得着?”
秋水沫白了他一眼,本想着经过下午的事,这个人变回正常了,谁知…
哎,真不知他怎的变成这般?
“在看什么?”出于好奇夺过他手里的书,低头一看,顿时瞪大双眼,心里一惊,面红耳赤。
《春宫幅》啊,慕离初既然在看这种禁书!
上面的画面简直是…
幸亏自己也是常逛青楼的主,这种事见怪不怪。
抬头望去,抿嘴一笑:“没想到啊,你既然在看这种书啊…嗞嗞…”
她的这个反应到是惊了慕离初,见她也看得认真,嘴角不由抽了抽,随即一股笑意浮现!
凑过去:“好看吗?”
“嗯…”秋水沫翻动着手里的书,点点头:“哎呀呀,这本书难得的孤本啊,居然在你手上,看来平日夜夜笙歌啊,也难得身子还没空…”
要看她的笑话,太小看她了!
青玄咋一听此话,身子险些不稳摔倒。
其实那本书,是前不久从一侍卫那收出来的,可慕离初却收下了。
他也没想到,原来自家主子,对于这方面,这么…这么…咳…打住!
还有,王妃也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居然明目张胆的看禁书!
哎…
最后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了,看了眼屋里的两人,隐身而去。
“夫人,你看我们,嗯…”慕离初话有所指。
秋水沫自然是听得出,忽然一笑,声音也变得轻柔几分,忽勾住慕离初的脖子,喃喃细语:“本来呢,是应该应承殿下的,可惜臣妾身子不适…实在是…”说话间,不忘捏着小拳轻轻垂了了下去:“哎哟,殿下是知道的嘛…那个…”
话落,带着几丝娇羞,神色中带着勾人的娇媚!
慕离初忽一把推开怀中的人,心里难耐,又忽的一下,身影一闪,夺窗而去…
“哈哈哈…跟我玩…”望着落荒而逃的人,秋水沫开怀大笑,这次是自己赢了,想戏弄她,看谁折磨谁…
刚才与慕离初靠的近,自是感觉得到他身体起了变化,顿时也觉脸红!
丢掉手里的书,来到榻边,踢了鞋,躺下。
刚才的一幕一直在脑海中闪现,脸越发滚烫…
“刚才都做了什么?”捂住脸,一脸懊悔。
回神一想,慕离初离去时的情形,也不由觉得好笑。
他此时又会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且不知此刻的某人正在飞瀑下借水浇灭身上的那团火。
哎…主子啊…何苦呢?
慕离初飞身而出的那刻,青玄自也跟了上来,此时望着瀑布下的人,也只有摇头感慨了。
夜,秋水沫也无睡意,因为慕离初还未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困倦袭来,双眼慢慢闭上!
次日,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秋水沫迷迷糊糊醒来,屋里却还是没见慕离初!
————
另一边,容兰因天澜衣的事被送回京城,却在半道被人劫杀,随行的婢女护卫无一幸免,而容兰却失踪了。
皇后收到这个时当场晕倒,曜帝更是命令禁军副领吴刚亲率人去现场查看,寻找容兰!
而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慕离初手里。
此时,他正与秋水沫用早膳!
“怎么了?”秋水沫见他看完青玄递交的消息后,眉头紧邹,便知有事发生。
慕离初将手里的信纸递了过来,秋水沫接过一看,面色毫无变化。
容兰在回京的途中失踪,拦截之人背后绝不简单!
遥远的一山洞中,一粉衣少女手脚皆被绑着,昏迷不醒。
“少宫主…”一带面具的黑衣人向刚进来的人躬身行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七杀宫的沧溟,只见他蹲下身来,捏着少女的下巴仔细打量,忽又一把甩开,冷笑了声。
“这就是狗皇帝的女儿?”看着容兰的神色满是厌恶,仇视。
“是!”一旁的人回到。
“很好…”青面獠牙面具下浮现着诡异的笑:“拿来!”
一人捧着一木盒上前,沧溟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天红色蛊虫。
抽出匕首,划开容兰的手腕,任由蛊虫顺着血管进入。
“啊…啊…”容兰许是感受到钻心的痛,醒了过来,来回翻滚着,发出一声声惨叫。
沧溟看着痛苦不堪的人,毫无半丝怜惜,反而笑意更深:“这就受不住了吗?你父亲加注在我身上的痛何止这般?”
容兰全身痛得抽搐,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最后便双眼一闭,痛晕了过去。
沧溟目光闪过一丝阴狠:“丢远点,不要让人起疑!”
一旁的人应声照办,拖着昏迷不醒的容兰走出了山洞。
沧溟周身透着肃寒之气,却又有着淡淡的忧伤。
哥哥…看,好漂亮的星星,就像哥哥的眼睛般明亮,倾倾喜欢哥哥的眼睛…
哥哥不哭,倾倾陪着你…
哥哥,倾倾给你送吃的来了…
…………
望着满幕星辰,最宝贵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倾倾,若你还活着多好,都怪哥哥没保护好你…倾倾…倾倾…”
一滴眼泪随着一声声低喃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