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幽幽小径上,秋水沫牵着鹫风慢慢走着。
昨天匆匆离开赤水县,也不知风凌云如何了?
心里想想把他扔下挺不够义气的,若是不认识的人便罢了,可他曾三番两次救过自己,难免心生内疚。
思绪一转,忽然想到了麒麟珠,那日虽然确定是假的,可是亦愿抱着一丝希望,因为那是慕离初的命。
“鹫风,走…”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马不停蹄赶回。
再次来到江湖楼时,这里已经变得安静,早已没有了昨日的喧闹与血腥。
这便是江湖,其中往来过多少人又有谁记得?
突然拽住一打扫的小二问:“你可知神龙山庄的少庄主在哪儿?”
小二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指着不远处。
随他看去,正是一家客栈,道了谢,随即离开。
而她丝毫不知暗处有一行人跟着自己。
她如今不是紫妖,而是秋水沫,幸好这次出来将他的玉佩带来了,正好物归原主。
寻问掌柜的之后,来到了天字二号房的门外。
“我说,你这是做什么?明明想得紧偏偏近在咫尺又不去见!”萧煜这一路下来,别提有多着急。
慕离初看着那个身影走了客栈,心里别提有多痛。
他们果然早就认识!
不免苦笑起来:这样不是更好吗?一个将死之人,什么都给不了她…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痛苦、不会难过!
“咳咳咳…”
“主子,奔波了一夜,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下吧!”青玄劝道。
——
另一边,秋水沫终于敲响了风凌云的房门。
“姑娘是?”开门的正是风凌云,看着眼前戴着斗笠的女子,记忆中并无此人。
秋水沫慢慢摘下斗笠,抬头一笑:“少庄主别来无恙…”
风凌云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吗?”秋水沫看向屋里打趣道。
风凌云幡然醒悟,急忙让到一旁:“快里面请坐!”
见到她平安无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秋水沫来到桌边坐下,自顾倒茶,随后打量起风凌云,见他气色红润,便也就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风凌云在对面落坐。
“想要打听鼎鼎大名的风少庄主的踪迹,应该不难吧?”秋水沫笑着说。
风凌云点头,看着傻里傻气的:“是,你说的是…”
秋水沫直入正题,端正身子,极为严肃:“其实这次来找你,是有事相问…”
“你要问什么?”
秋水沫沉默了一会儿,猛的抬头对上风凌云的目光:“神龙山庄有麒麟珠吗?”
风凌云的心咯噔一下,似沉沦在波涛汹涌中,久久不平。
她这是来问责的吗?是在怪他没有用真的麒麟珠救她吗?
可他…
“有…”他不想骗她:“以前有,可是现在没了…”
“嗯?”
“三月前,被人盗走了!”只因为是她,所以实话实说。
盗走了?
她表示不信,谁能从神龙山庄偷东西?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风凌云看出她的怀疑。
秋水沫见他那般真诚的眼神,便信了:“是谁?”
“你知道墨云霄吗?”
“墨云霄?”秋水沫大吃一惊,忽然想到了随县那晚,风凌云确实是在追要东西。
当时并未放心上,如今看来,还真是他…若是他…若是他…
若是他,自己去向他借,他会答应吗?
离开时,故将那枚玉佩还给了风凌云,他本是不打算收回的,可扭不过她,最后也只能答应了!
出了客栈,心里烦闷的很…
墨云霄,这个本想断了一切的人,这个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人…
如今却有求于他…
相识两年,果然对他不够了解,偷盗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
牵着马儿慢慢出了城,可是如今却不知该去哪儿?
墨云霄,她更不知该如何去联系他?
可是,如今,不管他应还是不应,为了慕离初,她都必须去尝试…
“主子…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慕离初停滞原地,已无算跟去:“传信给墨风,让人盯着,仔细保护,若伤了分毫,云霄阁也不必留了!”
“是…”青玄瞧他不像是说假的,想着在心里一定要好好敲打墨风办事了!
萧煜似乎猜到了慕离初的心思:“你打算做什么?”
慕离初没有回答,抬头看向蓝蓝的天。
心里怅然伤惬:半年,只有半年…必须成功,母后,若你在天有灵,保佑孩儿!
————
不知不觉过了两天,秋水沫仍四处寻觅墨云霄的踪迹,可是却毫无蛛丝马迹。
渐渐的不免有些沮丧,已经离京很久了,不能再拖了。而且,如今满心挂念慕离初,也想早已见着他!
怀里的荷包,上面有他的味道,每夜里,总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那么近,那么近…
京城
沧溟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原以为会是秋水沫,谁知不是!
“少主,人就在里面!”
“下去吧!”
禀退下人,沧溟推门进去,也好奇来人到底是秋水沫什么人,竟把玉佩给了她?
“嗖”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已感到了一股冰冷。
逝颜手握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拿出那块玉佩,问:“这块玉,你从何而来?”
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沧溟却还是从那副眼眸中感到了熟悉:“我从小佩戴!”
“你叫什么?”事关重大,逝颜不敢有半点马虎。
沧溟已经猜到了眼前的人就是那位妇人,眼中泪光闪现,连声音也有些颤抖:“池雨寒!”
“哐当”一声,逝颜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盯着眼前带面具的男子,泪如雨下:“不可能…不可能…”
沧溟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双脚似有千斤重,艰难的迈动着:“其父名池天奇,其母陆华浓,我还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妹妹名叫池雨倾…原本幸福,与世无争的一家人,却在一夕间家破人亡…”
“不…不…”逝颜连连摇头。
沧溟慢慢揭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恐怖的脸:“一场大火,死里逃生,从此便是这副模样!”
“你…”望着那张面孔,逝颜全身都在颤抖着,满满的心疼,没有一丝的可怕。
“噗通”一声,沧溟跪了下来,磕了响头,沙哑着唤了一声:“娘…”
逝颜踉跄一下,跌坐在地,右手捂着心口,这里痛得无法呼吸。
“蓝蓝天
白白云
清清水
绿盈盈
还有一对小宝贝”
………
房中,响起熟悉的旋律,曾几何时,那个温柔美貌的妇人,夜夜在床榻边唱着这童谣哄着两个小人儿入睡。
他知道,她不会忘…
“寒儿?寒儿…”逝颜终于可以确定,哭泣着紧紧抱着沧溟:“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最终化成这么简单的一句。
“娘…娘…我是寒儿!”
是那个熟悉的怀抱,他记得,永远不会忘。
亲人十三年的久别重逢,骨肉分离的痛苦又有多少人明白其中滋味呢?
——
辰王府
慕离初拉住马儿停在了府门外,看守的侍卫一瞧,高兴的迎上去。
“殿下回来了…”
更是有一人已跑进去报信。
慕离天听闻消息,扶着上官紫嫣赶来。
“七弟…”仔细打量着慕离初,见他一切都好,这才放了心:“回来就好!”
“辰王殿下不知,这些日子没有您的消息,天哥夜里都没法安睡,如今见着您回来,他也可放心了!”上官紫嫣缓缓道。
慕离天并不知慕离初中了毒,也不想告诉他:“大哥,让你为我担忧了!”
“我们血肉兄弟…”
慕离初笑笑,没接话。
上官紫嫣四下看了看,不见秋水沫,所以开口问道:“弟妹没与殿下一起回来吗?”
经她这一提醒,慕离天也注意到了:“弟妹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没遇见她?”
“没有!”慕离初淡淡的回了一句,全然不在乎:“大哥,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大嫂就快临盆,千万注意身子!”
慕离天扶住身旁人笑笑:“大哥知道,你快去歇着吧!”
“嗯!”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上官紫嫣感觉到有些不对:“天哥,有些奇怪!”
慕离初回来,提都没提秋水沫,这太反常了!
“走吧,七弟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慕离天自也是察觉到了。
——
书轩楼,慕离初并没有回房,而是来了这里的密室。
他知道,秋水沫进了书轩楼,以她的聪慧,定是进了密室。
打开木箱,忽然一笑:“果然,你都知道了!”
箱内虽被重新整理,可他还是看出被动过的痕迹。
而且,那个荷包,不见了踪迹!
“沫儿,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些?”
心隐隐作痛,越来越厉害。
他该怎么做?
——
“姑娘,殿下进了书轩楼就没再出来!”蓝儿探听了消息回来。
“书轩楼?”玉鸳知道他定又是为了某人:“王妃当真没一同回来?”
蓝儿点点头。
莫非他们错过了?
玉鸳心里揣测,起身往外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书轩楼。
“姑娘留步!”谁知还是如以前一般被拦下。
“我听闻殿下回来便呆在里面,他身子刚好,你们理由劝他回房休息才是!”看着眼前的青玄,有些不悦。
他们都是跟随慕离初多年的人,应该以主子的健康为重,可是他们却放任不管,还阻拦自己!
青玄听得出玉鸳话里的责怪之意,颔首:“主子的吩咐,我等且敢违背!”
玉鸳心里纵使有气,可也不能当面发出:“我要见殿下!”
“姑娘稍后,容小的通禀!”话落,转身快步进了书轩楼。
来到密室,便见慕离初坐在地上,一张画铺在自己身前。
“主子,您…”当瞧见画中女子浅笑嫣然的容颜时,到了嘴边的话顿停。
默默退到一旁,不再打扰…
直到许久,那注视画像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淡淡开口:“何事?”
“是玉鸳姑娘,要见主子!”
慕离初慢慢将画收了起来,放回箱子里,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