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鲁元公主一有空闲便带着我这个义女进宫给吕太后请安,陪吕太后散步聊天赏花,她喜欢牡丹,她说牡丹代表着端庄,
一宫女欲摘下花朵,她却阻止道:这么美的花摘下岂不是可惜了.
宫女闻声见我们走来,吓得立刻跪地:“奴婢知罪,太后开恩。”
吕太后淡淡一笑:“起来吧。”
宫女听吕后这一说这才松口气:谢太后.
吕后她望着那一朵朵盛开的牡丹向我们回忆道:“当年先帝还是沛县亭长之时,那时我们过着贫穷的日子,先帝知哀家喜爱牡丹,在家中养了牡丹,每当牡丹花盛开之时先帝就会摘下替我簪花…她回忆着.
“先帝得到天下后便吩咐在这宫里花园内种满牡丹供太后您观赏。”吕太后身边贴身婢女琉璃道,
因为这段回忆她满脸带着幸福的微笑,那是女人最幸福的微笑,让我突然对这位坐在我面前的老太太改变了看法,以前在史书上看过描写这位一代女政治家的种种,她给我的印象是至高无上的严肃,甚至带着可怕。
她随着先帝汉高祖打天下,后终苦尽甘来,却被戚夫人取代她在汉高祖心中的位置,身为女人,夫君被抢,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被虎视眈眈,她怎能不气?不恨?
“牡丹乃花中之王,无花能比的,太后,可想而知,您对于先帝来说是如此重要,就好比只有先帝给您簪花,为您种花,认为只有牡丹才能配得上您,想必太后您在先帝心中及对您的感情是无人能取代的.”我道,
这原本是我同情面前这位老太太的心里话,但是看着她脸上苍老的痕迹,思念夫君的感情,我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时所有人震慑住,吕太后,鲁元公主,婢女心月通通看向我,也许从没有人如此对吕太后说过这些话,又或许从没有人用这种朋友的口吻与太后聊天,
此时吕太后听完我说过的话,却对着我微微微一笑,接着看向那娇艳的牡丹,见她的微笑我顿时身体一股暖气涌入我的心头,
她的笑是那么慈祥,若不是这大汉江山我想她与普通老妇人的一生无区别,相夫教子,看着子女成家,带着孙儿们聊天玩乐……
不知是因为我今日在花园的一番话让太后觉得她身边出现了一位朋友,还是我化解了她心中先帝对她的感情这一疑惑,还是这一段时间里时常跟着鲁元公主进宫陪着她,听她诉说心中惆怅,吕后对我甚是喜爱.
她对我和鲁元公主说道:“今晚就留下陪哀家用晚膳吧。”
“诺!”我和鲁元公主回道。
接着,我们顺着花园里的小路走着,走到一条小溪边,溪水上飘着许多红叶,缓缓地跟着溪水流去。
此时吕后走上前去看着那溪水上的红叶,眉头突然紧蹙,给了琉璃一个眼神,琉璃接到指示后便领几个舍人们走到溪边并吩咐道:“把这些红叶都打捞上来,一片都不能少!”
“这条小溪流向哪?”吕太后问道。
“禀太后,应该是流向宫外,”说完琉璃把打捞上来的红叶交给吕太后,吕后仔细看着手中湿漉漉的红叶心思深重道:“哼!看来,哀家这眼皮字底还有不少不老实的人!”并向琉璃吩咐道:查查最近谁来过这溪边,这红叶出自谁手!”
“诺!”琉璃欲退下,接着被吕后叫回问道:“慢着,鸟儿回笼了吗?”
“今早琉璃去询问,还没有,这就去再寻。”说完琉璃欠着身慢慢退下。
“母后,怎么回事儿?这红叶有什么问题吗?”
吕后把手上的红叶递给鲁元公主,
好奇心促使着我看向鲁元公主手里红叶,几片红叶上分别布满不规则的小圆孔,圆孔点连接起来又像是字,又像是图案...
“看来不知是哪个国的细作。”鲁元公主看着太后说道。
我恍然大悟,虽这大汉江山已打下,但各诸侯国却蠢蠢欲动,明面上她们孤儿寡妇站在这座山的最高点,俯视着一切,但这座山却如此不稳。
回到未央宫,
吕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这时琉璃行色匆匆的带了个老者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鸟笼,向吕后行礼后,琉璃走到吕太后身边,悄悄在吕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我知道这事关朝政机密,我也不想牵扯着有关朝政的一切,便在吕后打发我走之前自己请示去花园里走走,吕太后怕我在汉宫里迷路,便让一宫里的宫女跟着我。
(吕太后见张嫣走出未央宫,便向老者与琉璃问吩咐道:“向哀家禀报吧。”
紧接着老者对着鸟笼吹了声口哨,只见鸟儿在笼里叽叽喳喳的跳着,接着老者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些字。
原来,他用的是鸟语与鸟儿对话,吕后利用鸟儿与她安排在各诸侯国的细作联络着。
琉璃将纸呈献于吕后,吕后看了看纸便说道:“又是风平浪静?究竟代国是真的风平浪静?还是哀家的细作出了问题?”吕太后不解的看着鲁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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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我走快,她也跟着走快,我放慢脚步,她也跟着我放慢脚步,心里反感极了这种束缚感,我带着小跑想把她甩掉,她也跟着我跑,我立刻停下脚步,她跟在我身后没来得及反应,便撞在我身上,她吓得立刻跪地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看着她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古人的规矩,奴婢也是人啊,怎么就动不动就该死呢?!”
她抬起头疑惑看着我“啊?”
我紧接说道:“快起来吧,你别再跟着我了,你下去吧。”
“可是太后分吩咐....”
“那你就站在这等我,我就在附近转转,一会过来与你会和,让你好交差,行了吧?
“这...这....”
就这样说了,我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她欲追我叫着:“郡主,郡主....”
我可是大漠月牙泉里的一条鱼,在大漠跑惯了,撺的比谁都快。
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是圆月,周围的星星闪烁着各自的光芒,自打从匈奴逃亡来到长安,从没有欣赏过长安城的月色,长安城的月色不如大漠的漂亮,星星也不如大漠的星星闪亮,大漠的月亮像属于我的月亮,而这里的月亮则属于汉宫,伴着晚风,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大漠,想象着月牙泉里的明月......
一缕埙音,萦绕在我耳边,我随着埙音,好奇的去寻找音源,
月光下,一少年站在樱花树下吹着埙,伴着晚风,樱花花瓣随风飘落,不经意间几片落至他的肩上,埙音萧箫,樱花瑟瑟,翩翩公子,眼前的一幕让我不敢上前打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在二十一世纪我也在街头听过艺者及卖乐器的商贩吹过埙,但远不及我眼前这位青年吹得好,只有他,他把的把内心的声音吹入了埙里,
我听的入迷,仔细听来,这埙音却是带着忧伤。
我看的入迷,埙音树下,这汉宫里还有如此儒雅的男子。
埙离开他的唇,我不禁说道:“吹的真好。”他听闻我的声音转身看到我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是?从未在宫里头见过你。”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听埙者。”
我接着道:“埙音甚好,可....”
“单说无妨。”他看着我道
“可我觉得你的埙音却带着丝忧伤....”
“听过我吹埙的人倒不少,但你是唯一一个听懂这音中音的人。”他淡淡一笑。
“你会吹吗?”他拿起埙问道
我先是犹豫了一下,想着我从前学过长笛,这些都是吹奏的乐器,应该大同小异吧,也难不倒我吧
“试一下倒无妨吧。”我回道。
他把埙递给我,我接过埙,尝试吹了几下,事实证明,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艺术细胞了,而且我把这埙想的太简单了,断断续续的,不成音,便不好意思笑着低头道:“好像还挺难的啊。”便递还给他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郡主!郡主!”这时琉璃带着刚才跟随我的宫女向我叫道。
接着她俩见我面前这位少年立刻跪地:“参见皇上。”
什么?他就是历史上的汉惠帝,我顿时目瞪口呆!看向我面前的这位少年,想着我方才与这帝王的对话...觉得自己闯祸了,这才想起来行礼:“请陛下恕罪,方才....”
琉璃与秋容不解的看向我,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见惠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何罪之有?原来你就是皇姐收的义女,都起来吧。”
“郡主,可找到你了,太后见你迟迟未回未央宫,特让奴婢来找您,走到花园却见秋容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奴婢担心你在这宫里迷了路,便四处寻找您。”琉璃低着音看着我道。
“正巧朕也要去未央宫陪母后用晚膳,一起吧,外甥女。”惠帝笑着对我说。
一路上我跟随在惠帝身后,他边走边向我问道:“你叫什么?”
“禀陛下,单名一个嫣字。”
“嫣?很好,张嫣,不必如此拘谨,我就这么可怕吗?”
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你是皇姐的女儿,又是我这埙音的知音人,以后见我无需这么畏惧,按常理来说,你可要叫我声舅舅。”
“诺!舅舅。”我叫着。
我身边这位历史上的帝皇,倒是和史书上形容的无已,温和,和善。要是形容他完全可以用书生气息来形容,身上竟没有一点儿至高无上严肃的感觉,脸部线条柔和,眼神里充满着随和二字,在我面前竟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君王感,听他这么一说我整个人便放松了,神经也不紧绷着了放下了内心对这位帝王的惧怕。
未央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向上座的吕太后请安.”惠帝给在座的太后请安,
我和鲁元公主则分别像太后,惠帝请安后,太后看着我与惠帝齐齐进来很是不解,惠帝便解释道:“方才在花园里遇见嫣儿,便一同过来了。”
“看来已经无需我再向陛下相互介绍了。”鲁元公主看着惠帝笑着说道。
“嫣儿,听说你还有个弟弟,你弟弟叫什么?”
“回禀舅舅,嫣儿的弟弟获义母赐名张偃。”
“嫣儿!母亲不是告诫过你在宫内要严肃,懂规矩.”
“皇姐无需责怪嫣儿,是朕让他这么叫的,惠帝替我像鲁元公主解释道。”
“是啊,皇家也是家,这样称呼也不为过。哀家至今无孙儿,嫣儿是你的义女,也算是哀家的外孙女了,嫣儿,下次把你你弟弟带来外祖母看看可好?”
“嫣儿,听从外祖母嘱咐”我笑着回道。
“就座吧。”吕太后吩咐道。
宫女们纷纷把美酒佳肴摆上我们各自面前的桌案上,吕太后依旧坐在正上方,
鲁元公主坐在左侧方,我则坐在鲁元公主的旁边.
惠帝则坐在吕太后右侧,
“今儿鲁元和嫣儿陪哀家赏花,哀家想到先帝还在时的种种。”吕太后对着皇上说着
“儿臣也依稀记得当年父皇还未取得天下时我们一家在沛县的生活,母后您带着我与皇姐下田耕种,虽然日子苦了点但也很幸福.可那种日子回不去了。”惠帝眼神带着一丝忧愁.饮了口酒
放下酒杯,他轻叹口气,蹙着眉,鲁元公主见状便问道:“陛下为何事烦忧?”
“自打父皇去后,萧丞相也相继而去,如今曹丞相接替萧丞相的位置,可曹丞相弄巧好名之徒尽皆斥去,只留老成木讷之辈。国政一任萧何旧制,不予变更。参则日夜饮酒作乐。其属下有看不惯者欲谏,曹参即呼之与饮,直至酒醉,说者终不得一言.儿臣见曹丞相如此,深以为忧。”话音落,他又饮了口酒。
吕后接道:“曹丞相乃开国功臣,对大汉忠心耿耿,当年也帮过哀家与皇帝,若没查清就向曹丞相问罪,这不仅对曹丞相不公,朝中也必有大臣不免说皇帝你专政独裁。不过只听其下属的一面之词也不可为信,这件事,皇帝可要慎重处理。”
“陛下,在本宫眼中的曹丞相并不是喜爱饮酒作乐之臣,鲁元公主说道。”
我静静地听着她们讨论着,不敢出声参与她们讨论,
“嫣儿,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喜欢可要说啊。”太后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谢皇祖母的关心,当然不是,只是晌午食了多些,晚膳就不觉得饿了。”
“原来如此,以后可要常来宫里陪陪皇祖母说说话啊。”
我看着她望着我的眼神,一股暖意冲进我心头,撇开她是大汉太后这个尊贵的身份,她对我的关怀问候,喜爱与我二十一世纪的亲外婆无异,
“嫣儿会常伴黄祖母左右。”我亲切地对太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