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总,你是想站着和我谈事吗?”
苏北沐关上门后,便径直走向书房。
空荡的屋子里幽暗且寂静,
苏北沐靠在门边,听身后半晌都没有声音,便蹙眉疑惑地转头回望。
这一眼,让她心里一突。
南山站在那块没有灯光的阴影里,只在模糊中看见他垂首着,像极了被抛弃的人。
苏北沐心里头酝酿着,她怎么都觉得,那个被人捧在顶端的年轻经济学家,此刻就笼罩在一股无边的孤寂和无助中......
“苏总?”南山的嗓音沙哑如麻,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一步,察觉并无什么阻碍物,便又上前了几步。
他的心,是颤抖的。
面色却如初,冷峻淡漠。
他是有良好的素质,来保持本身的镇定,却无法在孤身一人,陌生的环境和看不见的前提下,还让一颗心毫无波动。
也许,再晚些年,等他释怀那件事或熟悉这里后,他的身与心才会无风无浪。
南山紧抿着嘴,高瘦的身子也绷的紧紧的。
他慢慢移动着,却不知自己还有几步就要撞上沙发旁的落地灯。
苏北沐秉着呼吸,关注着南山的一举一动,当发觉了他的异样时,却仍在怀疑。
“等等。”苏北沐快步走到南山身边,离他极近。
零距离的接触。
两人皆是一僵。
苏北沐的脸蛋微红。
她在怪自己的举动,竟如此不庄重。
南山则是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在想,终于找到了依靠。然而不过瞬间,他的面色又是一僵,呼吸都凝滞了片刻。
他在想什么!
两个思想在乱飞的人,并未发现他们的温热呼吸声正彼此起伏着,各自带有轻香的气体在两人狭小的空间内缠绵着,腻歪着。
苏北沐神思恍惚中,突然嗅到了一抹极淡的,却不可忽视的香,似柠檬又像薄荷,夹杂着些许冬雪的冷意,极慢又极充实的涌入她的鼻翼。
很清新,很醉人的味道......
她缓缓闭眼,再深吸,像是要将这股清香刻在骨子里。
南山僵硬的面庞一抖,他为什么感觉到有人夺走了他身边的空气?
“苏北沐?”南山呼出姓名,剑眉扬起,嘴角抽搐,思绪隐埋的他,整个混沌的感官都清明起,自然也就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偷藏他独有气味的人。
苏北沐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南山,一双眼流露出的是满不置信。
她、她......做了什么鬼!
南山皱起眉,他又感觉不到周围的事物了。
只因苏北沐仰头望向他的眼,瞪大再瞪大,连呼吸都敛去了,心跳也抑制住。
南山高苏北沐一个头不止。
于是,苏北沐看着看着,脖子就酸了,还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南总,你,找我,我有什么事要谈?”苏北沐有些磕巴。
以至于到现在还是没发觉南山的眼睛问题。
“苏总,可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说吗?”南山直觉认为苏北沐仍在他旁边,而且很近。
因为,他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铃兰花香。
南山知道,这是苏北沐独一无二的香,同时又是他因此沉迷的味道。
“哦。”苏北沐扫视了眼屋内,很冷清,她倏地敛下眸子,淡淡道,“去书房谈,那儿暖和。”
不等南山说话,她几乎是小跑到书房内。
封闭式的书房不大,书也多,显然是用来待客的。
苏北沐坐在旋转椅上,将自己转个不停,每隔一秒就看向门外有没有人,好在椅子质量好,未发出什么声响。
南山顺着记忆里的脚步声很不容易地走到了书房内,却没有眼福看到苏北沐的......傻样儿......
一直关注房外动静的苏北沐早在南山靠近便停止了动作,此时正襟危坐。
她方才的无止境旋转,自己也不清楚是咋回事......
“南总,你站着做甚?还是说这事很快就能谈好?”
苏北沐这会儿算是真的意识到南山不对劲儿了。
哪有人谈事一直埋着头的......
“对,很快。”南山听苏北沐的语气不由得嘴唇一颤,想着不被发现更好,便顺着她的话回道。
不知是他掩饰地太好,还是某人......
“南总还是坐下吧,毕竟是客人,你所说的可不是我的待客风格。”苏北沐听了脸色一肃。
她只是单纯的客气,殊不知眼前一片黑的南山很是为难。
他只好开口婉拒:“真的不用了。”
为了堵住苏北沐的话,南山迅速道明了来意:“苏总,不知你的母亲如今怎样了。”
房内霎时陷入冰冻。
南山微蹙着眉。
意识到他这是触到逆鳞了。
“南总,这话是何意?”苏北沐冷着脸,她周着的氛围无一不弥漫着股慑人的寒冷。
好似一切的温热都要凝固起,无处反抗的。
“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你母亲此刻的情况,或者说你同样在怀疑她的现状。”南山眯着眼,狭长的一道细缝儿透出几股森冷之意。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苏北沐轻飘飘地说,她的每一字都如千金重。
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在这一瞬,已有,杀人的动机。
苏北沐在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一股她十分厌恶的力量。
“如果我说,我的人查到你的母亲,苏楠月,已经醒了呢?”南山察觉到危险,却不急不慌。
苏北沐心口一窒,那凝聚起的力量便逐渐瓦解,她的嘴中,尝到了腥甜。
她的人没有查到任何有关母亲的现状,每每都是原样。
本放下来的心又因南山的话再次替了起来。
确实,一回来,她就着手扒出了许多上一辈的事。
那些肮脏的,阴暗的......
苏北沐没有失态,相反很安静,静得似与空气融为一体。
她没有质问南山,而是选择相信。
她清楚南山没有必要骗她,真的没有必要。
“你还查到了什么?”苏北沐咽下了堵在喉咙里的腥甜,沉声问道。
南山努嘴,面上带上了嘲讽,冷笑道:“你母亲,就在E市。”
那个,他最恨的地方。
“E市......”苏北沐跟着重复,呼吸间沉重起,她垂下头,眸色渐冷,神色里,还有掩不住的伤痛,刻骨的痛......
她的母亲,真的回来了吗......
可接下来,她又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