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郡府,三日前相继接到了乡间亭长上报的消息。赤松岭附近的几个村子,突然暴发了瘟疫。经过一番商讨后,郡署决定对发生疫情的村子进行戒严。并且将已经感染上的人统一送到城效的桃花山庄,让红莲寺弟子帮忙照料。如此,双重保险之下,方有可能让疫情得到有效控制。
…………
清晨的天尚未大亮,万里长空中的一点云霞散发出五彩的光芒,空气中透着祥和平静。古老的河流,古老的城池,横贯在东方五郡的大地上。诉说着几千年王朝更替的余韵。
官道上扬起了烟尘,一队官兵从临淄城方向开来,大约有六十来人。后面跟了七八辆空荡荡的大车。
为首的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二个年轻人。衣服的颜色迥异,一黑一白。另外一个是中年模样的大胡子,衙门里的官差打扮。
他是临淄郡的四位总捕头之一的刘孟达,正儿八紧的七品官身。一手疾风刀法,也曾威震大半个临淄江湖。金盘洗手之后,也不知托了哪一路的关系,进入了官场。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朝廷从来不缺自愿投效的江湖高手。
刘孟达骑在马上,回头大声催促。今天还要去三个村庄,由不得他着急。
“快点,再快点,马上就到了。”
“后面的弟兄,是没吃饭咋的,都跟上了。”
李剑仁一拨马缰,侧身问道:“刘捕头,已经有几个村子出现了疫情?”
刘孟达心里正暗叹倒霉,四个捕头刚好只有自己赋闲在衙门,却没想到摊上了这么个差事。听到身边人的询问,却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但跟郡守府能扯上关系,就已经足够让他重视了。
“回禀公子,包括咱们现在要去的晒甲村,已经接报的已有三个了。乡里的亭长怕担责任,拖了几天才上报。这些该死的竖子,老爷我非……”刘孟达自觉刚才的话不妥,嘿嘿一笑,又道:“公子莫见怪,老刘是个粗人,不会说会。”
李剑仁自然不会介意,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等此行,到给刘捕头添了不少麻烦。”
他在郡守府听说了,临淄城外的村庄发生了瘟疫。便主动请缨,随队先去了解情况。表面上是为了替世伯分忧,其实是因为临行前的那道师门秘训。
一行人下了官道,捡水浅处淌过了跃马河。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领路的衙役气喘吁吁的跑到马侧,拱手道:“禀…禀告大人,前面就是晒甲村了。”
晒甲村坐落在赤松岭山脚下,村前又被跃马河环绕着,只有一个出入口。
六十多人的官兵并不进村,驻守在村外,控制了晒甲村进出必经之路,禁止任何村民外出。这是官府处理瘟疫的固有流程,这些做惯了事的公门中人倒也熟练的很。
将马和大车系在了村前的大枣树上,一行人徒步进村。入了品的武夫,肉身较于普通人有很大程度的强化,又加之气血旺盛,通常能做到百病不侵。一般的瘟疫,他们是不用担心的。
村道狭窄,李剑仁与刘孟达走在前面,不时侧耳交谈,身穿黑袍的古凉却像个闷葫芦,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见来了这么多官兵衙役,村民们觉得大事不妙。早有腿快的,跑去知会老村长李庸。
三人在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停下,刘孟达对李、古二人拱了拱手。
李剑仁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刘捕头请便,在下到村子里转转,见识下这瘟疫的厉害。”
古凉却是冷哼了一声,与李剑仁一同离开了。他一直认为江湖与官府应该泾渭分明,江湖应该有自己的尊严。所以对投身官府的鹰犬向来缺乏好感,
见二人离开了,刘孟达上前一步,大声道:“本官是临淄郡七品总捕头,叫你们村老出来说话。”
自古便是民怕官,许多人脸露惧色,往后退避。有见识的村民低声议论,七品,跟县令一样大了。
头发花白的李庸从人群中出来,迎了上去,满脸憔悴的行礼道:“大人,光临鄙村,不知有何公干?”
刘孟达虎目一瞪,问道:“你就是村长吧?”
“老朽正是。”
“来干什么,你心里还没点数?本官也不绕弯子了,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晒甲村村民外出。直到……直到瘟疫消失了。”
李庸拄着拐杖,急道:“大人,这可如何使得,你这不是让我们坐着等死?”
刘孟达怒喝道:“放肆,你敢违抗官府?”
李庸面露惧色,弯着腰赔礼道:“老朽不敢,请大人恕罪。”
“哼!让村民不要外出,是为了防止瘟疫传播开来。尔等也不要太过担心,官府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郡里已经在想办法了,郡丞大人召集了郡里的大夫,正在研究救治之法。”
村民们议论纷纷,却没想到一波未静,一波又起。
刘孟达继续道:“为了防止有更多人感染,现在本官命令你们,立刻将家中病患送到村外大车上。本官会将他们统一送到桃花山庄。让红莲寺的秃驴…哦不,大师们祈福。”
其实在刘孟达看来,这些已经感染上瘟疫的人基本已经没救了。他要做的是控制瘟疫进一步扩散,犹其不能蔓延到人口密集的临淄城。
村民们又不傻,而且本着对官府素来的不信任。自然知道一旦被送去隔离,他们的亲人十之八九是必死无疑了,等咽气后,少不了让一把火烧成灰烬。
李村长涕泪横泪,一口气憋得昏了过去。
杨大眼挺身而出,怒喝道:“大人不帮我们就算了,为何还要雪上加霜。”
见村民们又喧哗起来,刘孟达目露冷光,猛然拔出腰间长刀,寒光一闪,斩在身后的大石磨上。
“轰隆”
石磨的一角像豆腐般,被齐整的切下。
“违令者,本官将严惩不贷。”
正当村民哭哭涕涕淮备回家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且慢。这些村民不幸感染了瘟疫,大人不思救治,反而要将送到别处,使骨肉亲人分离,大人于心何忍啊!”
一男一女缓缓走来。
少女身段窈窕,双腿修长。天生一张狐媚子脸,一双精致的眸子不经意间的流转,便能令人神魂摇曳。身上的广袖流仙裙,裙摆垂地。宛如画中走出的绝美仕女。
她旁边的少年道士打扮,背着木匣,腰间悬着木剑。他容颜清秀,生的唇红齿白。因末及冠,满头青丝随意飘散着。幸而尚未成年,否则不知得让多少红颜佳人,一见误终身呢。
晒甲村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着徐长卿羞红了脸,低声窃窃私语,说起了不可以晓与外人的少女心事。
张出尘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喂喂,徐长卿,别耍帅了。”
“禀大人,小的拦不住他们?”
刘捕头望去,冷笑一声道:“哪里来的野道士,到此坑蒙拐骗。再不离开,小心本大人将你抓回去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