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紫芩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屋内,里面有很少的陈设品,仅仅一副桌椅、一套茶具和一张床,床上有几床棉被。她坐了起来,下了床。
古钟敲了三声,正是下午三点。紫芩看着石凳上的男子,他的手指上还夹着烟,他的目光在远方的枯树上,眼珠子却不动一下。良久,他朝着紫芩的方向看来,紫芩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湿润的。
“你醒了!”秦墨转过身子,面朝石桌,示意紫芩坐下。
“我不相信你所说的,除非我父亲亲口告诉我!”
“我找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会,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秦墨淡然地回答。
“天不早了,回去吧!”
车上,两个人各怀心事,紫芩看向车窗外,回想起秦墨和她说的这些。若是秦墨胡诌,那她这两天在这里总能重现很多小时候的回忆这如何解释呢?秦墨说的并非不可能,尽管她很害怕去回想童年往事,但有一股力量总是驱使她去打开这紧缩的记忆之囊。紫芩的脑袋有点胀痛,她靠在桌椅靠背上闭眼休憩。
“你怎么了?”秦墨注意到紫芩的不对劲,立马把车停在路边。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昏。”秦墨探探紫芩的额头,确认她未发烧轻轻揉揉紫芩的太阳穴。
紫芩避开他扭头看向车窗外:“你让我回上海吧!”
“这里才是你的家!”
紫芩闭着眼睛,过了很久:“你为何要囚禁于此呢,你太过于活在过去了。”
“你在想他?”
“嗯?”
“即使你这些年来经历了各种事情,你还是和小时候相似。你在想事情的时候会微微蹙眉,紧闭嘴唇。你眼里有谁我知道,这些年我默默关注你,你爱陆昌菥别人不知我知。他现在应该很着急,找不着你心急如焚了吧!但不知为何,我唯想留你在身边,多呆一刻我都能开心很久!”
而后,他们一直无声到木屋。紫芩不想吃饭就上楼了,因为今天是除夕,秦墨等紫芩想吃时再开饭。
确认没有人跟来监视,紫芩反锁好门,翻出笔和纸。这张纸是很普通的废报纸,好巧不巧的是这报纸刊登了哥哥的文章,哥哥的新笔名仅有几人知晓。紫芩顿时心情大好,准备下楼吃饭。
“秦墨呢?”
“少爷在和皮蛋玩?”
“谁?”紫芩以为她听错了,皮蛋能玩吗?
“这是少爷养的狗狗。”伺候她的丫鬟玲儿噗嗤一声笑了。
玲儿是一个可爱活力的小姑娘,这两天紫芩和玲儿相交甚好,玲儿也不惧紫芩,反而什么事都会和紫芩说。紫芩也不是防着她,只不过不习惯不熟的人靠近她。
“原来如此。”紫芩喃喃道。
“紫芩,你下来了,共进年夜饭?”秦墨牵着皮蛋过来,让紫芩觉得今天的他甚是平易近人。
皮蛋似乎很喜欢紫芩,赶紧凑到紫芩身边嗅嗅,紫芩天生怕狗,连忙躲到秦墨背后,秦墨宠溺地笑笑。紫芩这才看清皮蛋长什么样子:皮蛋是一只胖乎乎的哈巴狗,满身白色的毛发夹杂着几簇灰色的毛,微卷的毛发不长不短正好盖过它的身体。
“你放心吧,它不会咬人的!”
紫芩这才放下畏惧蹲下来逗皮蛋,别看皮蛋胖乎乎的,身体非常灵活。
“今天除夕……”饭桌上,紫芩说。
“嗯?”
“我想去集市上逛逛,你陪我可好?”
“好!”秦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另一边,江玉清、江颜溪、陆昌菥、萧致鹏一行人几天未眠,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就是没有消息,警察也找不到线索,他们去关口查询了。然而,这些警察又在找紫芩的过程中卷入别的案件,于是找寻紫芩的警察仅有两个新手。
“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出来逛了。”紫芩由心感叹,她回想起中秋节她和陆昌菥逛庙会,这是近几年来她最开心的一天,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是呀,好久都没这样开心了!走,看看那边的雾灯!”秦墨牵着紫芩的手,紫芩缩回了手。
“不好意思,你的手太凉了!”紫芩心虚地回答。
秦墨装作没事人一样抚了一下下巴:“我从小就体寒。”
“这个鱼灯好漂亮呀!”
秦墨看着紫芩的笑容有点走神,随口就说:“那我买下来挂在你房间。”
“好!”紫芩趁秦墨不注意偷偷走到一个卖报的小孩手中,和他交代了几句后付了钱,然后不着痕迹地走到糖葫芦摊位挑选糖葫芦。
秦墨转身看见馋的不行的紫芩挑选糖葫芦不禁嘴角上扬。
“怎么,鱼灯还没到手就转到糖葫芦跟前了?”
“好久没吃糖葫芦,哥哥小时候会买,想念这种情怀。”
“真好,尽管你是大人模样,还拥有着一颗童心。”
“付钱吧!”紫芩笑着朝他撒娇。
“那个许愿池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一起去?”紫芩在前面带路,完全不顾大家看着他们俩的眼神。
“走吧!”紫芩看起来很开心,秦墨自然也很开心。
“你看那里有一只乌龟,它张着嘴,要把钱扔进它嘴里就能许愿了!”许愿池里还有许多小鲤鱼和小金鱼游嬉着,乌龟做的栩栩如生,它背负着一个拿着金荷叶的笑脸童子。
许愿池旁边有一块石刻铭文,上面刻着几行字。许愿池说明:请将钱币投入池内,欲求子请朝童子背上的背篓抛钱币;欲求事业请朝荷叶上抛钱币;欲求健康请朝乌龟嘴上抛钱币;欲求姻缘请朝鹤背上抛钱币。
紫芩玩性大发,换了一些钱币系了细细的红绳,秦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紫芩把钱币抛到水里红绳就自己脱落了,但是钱币投入荷叶上了,紫芩都难以置信,她再投几次,屡屡不中。
秦墨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果然一次投两个币都中了鹤背上。秦墨暗自开心,他抬头看见紫芩嘟着嘴在一旁忙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不告诉你!”
秦墨挠紫芩痒痒,紫芩蹲下来笑的喘不过气了:“我要喝水!”
秦墨跑去买水了,紫芩躲在原地,她很相信这些,投中荷叶代表事业运,她将来干事业的?她想起许茜来,她这样的女性很独立,让人好生羡慕。
“你怎么了?”秦墨回来还看见紫芩躲在原地,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没事。就是想家了!”
“我会放你回去的。”
“真的,什么时候?”
“……”
收到报纸的江家一伙人立即打开,其他人看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什么名堂,江颜溪看到报纸正中央刊登着自己的一篇文章,笔名正好是新换的。
“紫芩?!”江颜溪不禁喊出声来。
“怎么啦,有紫芩的消息?”其他人问道。
“这报纸是杭州刊登的,仔细看这里还有一个‘半’‘山’‘木’被圈住了,那她肯定在杭州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的一座木屋里。”
话音刚落,陆昌菥就走了,谁都没注意到他,都在认真听江颜溪分析。
“也有可能是陷阱……这样我去看看。”
“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江玉清表态,这几天他真的很累,他放下公司的年会全心找紫芩,希望这次江颜溪能安全把紫芩带回来。
“我也要去。”萧致鹏央求江颜溪,他转身不见陆昌菥,他猜到陆昌菥提前独自去找紫芩了。
“好,多一人多一分力量。”
江颜溪很久都没有开车了,他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车技,他只能慢点开。
陆昌菥的吉普车呼啸着,好在是春节,路上没有多少车。
紫芩回到木屋,拿起报纸看了解一下最近外面发生什么事。
秦墨在紫芩的房间门口喊她早点睡,紫芩回答好。
往年过年,江家都有守岁的习惯,紫芩看着远方的天空绽放的烟花走到走廊上欣赏烟花了。
秦墨刚下楼坐在小院里抬头看见紫芩,不由一笑:“喜欢烟花?”
“喜欢!”
“和我想的一样。”秦墨一边说一边拍手掌,“你下来一起玩。”
只见玲儿端着一箱烟花过来,各种样式的都有。
“我只是随便一说,真的有呀!”紫芩欣喜。
“来挑你喜欢的烟花一起放。”
“我想自己玩一会儿。”紫芩意识到秦墨希望每一刻把她绑在身边,可是紫芩却不喜欢这样,她希望有自己的空间。
秦墨只好坐在一边看着她玩,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他看着她回想以前的琐事,那年除夕,他握着她的手玩蝴蝶炮,她害怕地躲到他的怀里。
如果苏家没有经历这些,他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是没有如果,他们俩还是分开了,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了他的位置,他们……回不去了。
江颜溪不熟悉路况,再加上车很久没用也没保养,另外半路上坏了。他们只好停下车找附近的村庄求助。
走了大概三里路终于看见有村庄,他们敲门求助,一户村民说:“现在是春节,没有可以修车的师傅。你们先在我家住下吧,我们再想办法。”
紫芩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半梦半醒中看见了秦墨坐在她床头,她惊吓地坐起来。
“你……这时候怎么会……”紫芩记得自己玩烟花很开心,非常疲劳了,就回房睡着了。
“我……紫芩,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从未改变过……”
“你别说了,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们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在一起。以前年少无知,以为那是爱,其实我觉得应该是依赖。”紫芩打断他的话。
突然秦墨抓住紫芩的双手想要吻她,紫芩立刻清醒了大半,拼命推开他,可能秦墨脑子有点晕乎,他被紫芩推到了墙上。
紫芩想要逃出房门,却被秦墨的身体挡住了,还反锁了。
紫芩惊恐地看着扑过来的秦墨快速躲闪。经过几个回合,紫芩终抵不过这般折腾,扶着墙喘气。
秦墨可能也累了,缓步逼近紫芩,一把抱住她,把她扔在床上。紫芩被摔疼了,她翻了个身来不及起身查看伤口,秦墨欺身而来。紫芩下意识地喊:“陆昌菥!”
秦墨听到紫芩呼喊瞬间恼火,俯身吻紫芩。紫芩誓死不屈,她深锁眉头紧闭唇齿。
这时门被撞开了,陆昌菥刚听见紫芩的呼喊就毫不迟疑地撞开了门,他用手中的木棍朝秦墨背上砸去。秦墨吃痛地转过身满身怒气地看着陆昌菥。
陆昌菥第一次如此心痛:“为什么是你?我把你当成好朋友,而你对我未婚妻做什么?”
“你的未婚妻,紫芩本是苏家独女,自小与我有婚约结契,而你从半路冒出来的与我争夺。”秦墨带着戾气看着陆昌菥,“我不需要什么朋友,只要紫芩。”
紫芩趁他们说话,悄悄拿起一本厚书,陆昌菥自然看见了紫芩所为,默默配合她。紫芩猛地朝秦墨脑袋上一敲,秦墨疼晕过去。
“快跑!”陆昌菥拉着紫芩的手夺门而出。
秦墨醒来摸摸头,触到头上的大包,他突然想起紫芩和陆昌菥跑了,赶紧跑到外面看,只见陆昌菥和紫芩跑到了门口,秦墨掏出手枪朝陆昌菥射击,紫芩听见枪声忙往陆昌菥身上扑去,他们朝山下滚去。陆昌菥一路护着紫芩,自己的身体被石头划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身体被一棵大松树拦截。紫芩慢慢地扶陆昌菥坐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陆昌菥乖乖地卷起裤脚,只见裤子都划破了,裤子连着腿上的皮肉。腿上的肉被绽开,血肉模糊。
紫芩皱着眉头:“你还好吧?”
“你好我便好!”陆昌菥看着紫芩,温柔地抚平她的眉头,咧着嘴笑道,突然想起什么,“紫芩,你没有受伤吧?”
“我很好!”
紫芩取山涧里一汪清水洗去陆昌菥腿上的淤血后四处找草药,突然看见地上干枯的侧柏,她撕开自己的衣服,敷上侧柏叶用布条缠绕着他的腿。
“这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没有淤积的血块感觉更好了。”
“我们回家!”
“现在天还没亮,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吧!”
“好!”
“陆昌菥,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颜溪和萧致鹏在别人家彻夜未眠,听到外面有点动静。
“儿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以为今年你又不回来了!”
“恒叔,怎么啦?”萧致鹏出房门看见农主也是刚刚起身。
“哦,邻居家的儿子从外面做工回来了,这不,刚到嘛,他爹娘高兴呀,往年过年他没回来几次,说过年期间挣得钱更多。哦,对了,他儿子学过修车,今儿天亮你们找他吧!”恒叔打着哈欠,然后自言自语,“马上五更天了,要放鞭炮了。”
“这车生产年代稍远,这里的轮胎可能没有适配的,这可如何是好?”邻居家的儿子小柱子检查了一下车轮胎发愁地说道。
“这样吧,我们先乘火车回去,找到适配轮胎后来取。这段时间叨唠各位了,祝大家新年快乐!”江颜溪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也只有这样了,小江,小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我们现在这般状况,紫芩可怎么办呢?”江颜溪路上和萧致鹏说。
“我看见陆昌菥先走了,不知道他是否顺利。”这是萧致鹏第一次如此担心陆昌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