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历1006年4月17日。
咚!咚!咚!
在喧哗的流云瀑旁,尹常对着竖立在面前的木桩施展着拳脚,每一拳打在木桩上,发出钟鼓般的闷响,除了对木桩造成了剧烈的颤动之外,拳面击打木桩的瞬间,一道道金色气息凝成的光环从接触面迸发而出,扩散了约四米之后才慢慢消散。
“一段卦诀:撼空拳!”
尹常的拳头如暴风骤雨般打在木桩上,撼动空气而发出的声音,几乎盖过了瀑布的喧哗,频繁爆发出来的气息也似乎撼动了瀑布的边缘。
不知为何,尹常总觉得每一拳下去,拳头都会传来更加强烈的回应,就好像木桩有了生命并企图朝他回击的感觉,这种被反击的感觉促使他更加用力的挥动拳头。
在尹常越发猛烈的拳击下,木桩根部的土地开始动摇。
“啊——!”随着一声暴喝,尹常全力出拳,正面直击木桩。
哗——!
比之前更强庞大的气息光环而拳头迸发而出,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将流云瀑切割开来,一直延伸到瀑布中央才消散。
而木桩也在拳头的冲击下拔地飞出,尹常立刻追上,右手五指直立,强劲的风力即刻凝聚在掌心。
“一段卦诀:凝风击!”
砰!
带着飓风的强力一击,正中了木桩的一端,整个木桩就像是风扇的扇叶一般,在空中疯狂的旋转着。
尹常即将落地之时,只见其右手上的筑间器浮出金色纹路,一道金光从中喷出,在尹常离地仅有数尺之距时率先插入地面,而尹常手握金色细光柱,急停于半空。
叮!
树立在地面上的金色光柱褪去光芒,原来是一杆长枪。
尹常落地的一瞬,右脚猛踏地面,右手把枪腾起,全身连带着枪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在同样耀眼的金光下,宛如金龙冲天,咆哮着冲向了木桩。
“一段卦诀:双月!”
天空的金龙在空中猛然转身,锋利的龙尾顺势扫向木桩。
噌!
仿佛是空气被撕裂开的刺耳声,龙尾瞬息扫过木桩,一道金色的余威彷如从天而降的金色刀刃,将地面发出了一道沟壑,而那木桩没有半点停滞的飞着,却在半空中分成了两半。
金龙在空中消失,取而代之是两个身影从天空落下,首先落地的一杆长枪,而后则是尹常坠于长枪一侧。
尹常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虽然面色有些疲惫,但心里却是莫名的畅快,尤其是看到地面那一道长约数尺的沟壑时,还很是得意的笑了。
尹常看向溪水的对岸,只见逍遥盘坐在地,双眸轻轻闭着,神情闲定自若,他便是来到后者身边,见其仍旧没有反应,便是自己坐下,嘴巴缓缓张开。
“啊~哈!”随着一声畅快的呵欠声传入耳中,逍遥那本来平静的脸就像是慢慢沸腾的水面一般,竟然也有了反应。
“啊~~哈!”逍遥发出比尹常更大的呵欠声,眼角也挤出了眼泪,他抹去眼泪,眨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尹常,带着些许困顿和怒意的语气问道:“你又想干嘛?”
“没事,”尹常颇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笑道:“我就想看看瞌睡是不是真的可以传染。”
“滚!”逍遥毫不留情的甩出一个字,接着说道:“一整天没睡觉,能不困吗?”
“难道你刚才真的在睡觉?”尹常不依不饶,道:“我看你脖子立得那么直,还以为你在修炼昨天书老交给你的新卦诀呢?”
“新卦诀?”
“对啊,他昨天不是说了吗?等你学会了那个什么锤就教你卦诀,”尹常追问道。
“千形固源锤,”逍遥补充着,随后说道:“书老确实教了我新的东西,但那不是卦诀,是一种名为‘五感’的技法。”
“五感?”
“视,听,嗅,尝,触,”逍遥从筑间器拿出一个卷轴放在了尹常面前,道:“他并非只教我,你也可以学,只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卷轴,所以就先给我了。”
“哦哦!”尹常一边打开卷轴,一边问道:“这个具体有什么用呢?”
“简单来说就是加强五种感官的能力,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逍遥说道:“据说把五感修炼到极限的人,光是站着不动,就能洞悉天地万物的动作。”
“听上去挺厉害的,但不就是顺风耳千里眼之类的么,”尹常虽然嘴上不留情面的吐槽着,不过还是认真的看起了卷轴。
几分钟后,尹常将卷轴卷起,还给逍遥的时候,他问道:“那么你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那我举几个例子吧,”逍遥闭上眼眸,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在木桩上打了多少撼空拳吗?”
“呃....不记得了,大概有三十多拳?”
“四十二拳,”逍遥指了指耳朵,道:“这是听觉修炼。”
“哦——!”尹常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眼中充满了期待。
“视觉方面,你那双月的枪气在地面上留下的印记大概有一米九左右的长度,”逍遥从筑间器中取出卷尺,对尹常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量量。”
“我去量量。”
片刻后,尹常带着一脸惊异的表情跑了回来,喘着气道:“真的,一米八九,你怎么知道的?”
“蠢啊你,当然是看出来的,”逍遥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不是直接看着沟壑,而看着枪气的长度而得出的结论。”
“哇!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来,厉害!”尹常惊叹道,要知道他当时练功的地方和逍遥可是隔了十余米,他随后坐在逍遥身边,急声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嗅觉和味觉还没办法展示给你看,不过倒是可以举些例子,”逍遥说道:“草地中泥土和水混合的气味,周围森林中灵兽的体味,食物中所用到的食材,这些都可以表现出五感的作用,至于触觉...”
说到这里,逍遥睁开了眼睛,这时候,尹常清楚地看到,逍遥的蓝色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纱,这是他通过向眼睛注入魂念卦息而开启的魂眼,此时在他的眼中,尹常的灵魂有些淡淡的红色。
“触感增强了我对力量波动的感知,”逍遥收回魂眼,待眼睛恢复原色后,缓缓道:“你刚刚修炼时释放出的皇龙卦息,应该是全力,对吧?”
“嗯,怎么了?”
“你灵魂本是白色,情绪,或者说是灵魂自己产生的波动会让灵魂变色,”逍遥的神色变得有些严峻,他低首凝眉,语气有些沉重,道:“而你的灵魂变红了,就证明你在修炼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不安,又或者说是焦躁。”
仿佛是被逍遥看穿了一般,尹常其实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逍遥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他也才发现,自己在修炼上,竟然不知不觉地产生焦躁情绪。
尹常仔细回想刚刚修炼时,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拼尽了全力。
“是瑜儿吧,”这时候,逍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打断了尹常的思绪。
而逍遥这一句话,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默息山一事发生后,逍遥自知那一事给他和尹常留下了不笑的冲击。
尹常闻言,旋即陷入了沉思。
在他们二人看来,默儿受伤,瑜儿离去,都是因为二人过于弱小,这种自责的心里,就像是不可见的魔鬼一样,在暗地里折磨着他们。
逍遥也曾经受到过怨恨自己过于弱小的折磨,但在默儿的帮助下,他已经开始慢慢走出阴影,而现在,他认为尹常现在也该慢慢走出困境。
“瑜儿离开,你我都有错,但事已至此,我们不该被过去的事情困住,”逍遥抬头看着无云的晴空,道:“我们必须加快脚步,但是却又不能操之过急,注重每一个细节,才能确保过去的错误不再发生。”
“细节!”尹常恍然大悟,他抬起头,猛地一拍手,道:“对,就是细节!所以书老才会把五感交给我们!”
“呃?啊?”逍遥本来想给尹常灌灌鸡汤,哪知道后者似乎有了自己的领悟,反倒让自己有些懵圈。
尹常握了握拳,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太在意瑜儿的离去了,我原来以为只要我加倍努力,就可以做成任何事,但现在我觉得这个想法是错的,我必须慢下来,就像修炼五感一样,去注重细节。”
“呃...哦,”逍遥感觉到了尹常的气势有所变化,他开启魂眼看去,只见尹常灵魂上的红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色气息。
“金色是什么情绪来着...貌似是积极的情绪吧...”尹常莫名激昂的情绪让逍遥没能反应过来,他旋即也放弃了思考,心里叹道:“算了,反正这家伙振作起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