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隔壁寝室的门，好一会儿没人开，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慌慌张张的起床声。
“天哪，都七点半了。”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怎么今天又没打铃又没吹哨？”
我听见里头的声音，再一次敲门道：“先开门。”
门开，明红惺忪的睡颜显露出来，懵懵的，看见我，一愣：“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奇怪，皱了皱眉。
明红再定睛一看，却说：“没什么，我看错了。”
“卧槽！”赵光语惊叫一声，“程扬！！！”
我饶有兴致地看向程扬，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看见他嫌弃的表情，宛如在看智障。
周小奈很快解释了一下现状。
“接下来，我们要去拿手机。”我说，“趁着丧尸还不能行动。”
“那万一……”明红开口，显得非常犹豫。
“万一丧尸们忽然回复行动了怎么办。”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笑了笑，“那就认命吧。”
程扬这时候说话了：“待在这里，更危险。”然后转身出门去。
我看着反应不一的我的朋友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我不会伤害她们，也不会让外面那些低等的新人类伤害她们，但是我得承认活人的气息，就像第五节课时，食堂的香味，我想吃，但我可以控制住。不过说真的，要是真动手了，我会感到很满足，至于会不会因为失去朋友而伤心……我并没有失去她们，我只是把她们变成了我的同类。
这样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了。
于是我转身跟上程扬的脚步。
不久后我听见身后传来我的朋友们的密集的脚步声。
“你都不害怕的吗？”明红小声问我，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尤为清晰。
“我害怕。”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我害怕人潮密集，我害怕山川小溪……”
我笑了笑，继续唱了起来：“如果我，掉入了海底，是否你……”
我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空灵而悠远。
程扬在一楼，我下到最后一级阶梯恰好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让我声音一顿。我不喜欢这样的程扬，让人捉摸不透的程扬。
也或许，我从未摸透过他。
“是否你，会有一丝感应。”我慢慢悠悠地一步步走过去。
我朝他笑了笑：“走吧。”
程扬跟在我身后，对我说：“别害怕。”
我猛地转身，看着他的眼睛：“程扬，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身后不到十米，便是成堆的丧尸，我越过程扬，看见他身后的我的朋友们犹犹豫豫不敢往前。
“哎！”我径直略过程扬，对她们说，“走那边吧，丧尸更少。”
等我走到她们身边，XY问我：“你和程扬闹矛盾了？”
“我？”我不解，“和程扬？”
XY拍了拍我的脑瓜：“看看人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回头，看见程扬跟在我们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看向他，抬起头，似乎在问我有什么事。
我疑惑地看向XY，有失魂落魄吗？
XY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
管他呢。他伤不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曾经是我的好朋友，现在他可是我的食物，还是最好吃的那种。
干脆离我远一点，人类最麻烦了。
“啊——”前方传来赵光语的尖叫。
你看，我就说，人类真是不知所谓，真以为丧尸不动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恐惧和尖叫，却不知道这是丧尸最好的兴奋剂。
“怎么了？”我跑过去。原来是转角处堆积着残残缺缺的尸体，虽然脏，但是闻着多美味啊。
我看见我身边的四位女生开始干呕，然后一只手就伸过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程扬。”我说，转过身去，发现程扬的脸色也不太好，我冷笑一声，“挡你自己的眼睛吧。”
“……我没事。”程扬说，声音干涩。
我：……
人类，你太自作多情了，我是在让你滚，不是在关心你！
“快走吧，这边还是那边，选一条路。”我有些不耐烦了。
“唐苛。”程扬拉了拉我，“别这样。”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麻烦。”
程扬没有回我，而是招呼着她们继续往前走。
人类真是麻烦又脆弱。我开始疑惑我为什么要将她们带出来了。
我何必为我的食物考虑呢？
“唐苛。”程扬在前面叫我，“走吧。”
我跟了上去。我想，护送我的朋友们安全拿到手机，应该就足够了吧。
拿手机的路程畅通无阻。等到打完电话，我也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够了吧。”我的语气极其不好，也不知道是在烦些什么。
“唐苛，你怎么了？”XY皱眉。
我走到门口，轻声道：“我的朋友们，好运。”
然后我跑了出去，我相信我的朋友们没有听见。
“唐苛！”程扬追了出来。
我顿住，回头道：“程扬，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程扬却置若罔闻，一步步朝我走来：“唐苛，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那明红她们呢？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废话少说。”我不耐烦道。
“唐苛，我们永远是朋友。”程扬说，表情认真虔诚，眼底依旧是我捉摸不透的深意。
“但愿如此。”我笑了笑，面部有些僵硬，说不清什么滋味。
是朋友，又怎么样呢？我们已经不是同类了。
“程扬，作为朋友。我已经仁至义尽。
“欢迎来到末世。
“我的朋友们，祝你们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