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酸甜
原来青梅得到了五月才会酸甜可口,而青梅煮酒也是五月的杏子大小的梅子,而非四月的小如豆的梅子,貂儿把我们俩摘了两个竹筐的梅,吃力没讨好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诸葛听后,诸葛哈哈笑着,笑够了才拉着我挨着他坐下,跟我讲着其中缘由,我真是要被貂儿气死,她一天到晚的嘴里没我一个好,这不,她不知又在袖子里掏什么东西,还故弄玄虚地说:“军师,姑娘叫奴婢悄悄备了礼物给您。”诸葛眼里闪过亮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瞥了我一眼,便对貂儿说道:“是何宝物,拿出来悄悄。”
只见貂儿抿着嘴,忍着笑,掏出了一个荷包,刚露出一个角,我便大叫起来:“貂儿,我不是叫你扔了吗?你怎么又拿出了!”这荷包绣的那么丑,太丢人现眼了,我当时就让貂儿把它给埋了。可貂儿竟然在这种时候将它呈给诸葛,我伸手就要抢,却被诸葛一手拦下,他挑眉笑道:“哎,婼儿不可小气,待我看看便是。”
别看,别看,你是后悔的!我心里祈祷着,咬着唇眼巴巴地盯着诸葛,他满脸疑惑瞅着荷包上的刺绣,半天才抬头望望我又,看看貂儿,嘴角似有惊异,问道:“这绣的可是院里的红梅?”
啊?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诸葛的想象力竟丰富到如此地步,貂儿在一旁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我见她笑停了要开口,忙阻挠她,“是啊,阿北眼力真好,这确实是红梅,不像有些人,觉得做了师傅了,就为老不尊,各种打击人家。”我白了貂儿一眼,她也是百口莫辩,没想到被我倒打一耙,挥着手解释着:“不是,姑娘,哎呀,你明明绣的是蝴蝶嘛!怎么信口胡说呢……”貂儿越着急话说得越乱,诸葛听了,又低头瞥瞥,眉间的不解更浓,半晌,他眼角勾起了笑纹,“婼儿的手艺,真是炉火纯青,呵呵……哈哈……”说完,竟也大笑起来,我自觉不好意思,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羞得嚷嚷∶“还给我,还给我。”伸手去抢,他握着荷包的手向上一扬,我扑了个空,倒在他怀里,他低眉出手来扶,一个没留神,被我两手扑住荷包,抱在手里,在他怀里打个滚,像乌龟翻身一样转正了身子,两脚用力蹬地,准备跳起逃开,不料,他两手从背后伸进我的胳肢窝,只轻轻一挠,怕痒的我,瞬间身子骨软作一团,他微微收力,我脚底一滑,倒在他的怀里,笑得止不住,左右打滚,前腿乱踢,他非得等我笑得岔气,双手合拢求饶才罢休。
“送出去的礼物岂有收回的道理?”他重又夺回荷包,甚是得意,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丑的荷包,挂在身上多难看呀,有损他一朝军师的颜面,于是,命令他,“送给你可以,但有一条,你不要戴在身上便是了。”他眯着眼睛带笑看我,欲要说话,只听屋外容哥儿跑了进来,慌张禀报:“军师,主公来了。”说着拿眼瞄我,我立马授意,“阿北,我先退避。”不等他点头,我便提起裙襦,拉着貂儿退到内室,避在屏风之后。只听刘备爽朗之声从帘外传来,“军师,听闻近来赋税充足,州富民安,如今荆州百姓都对我刘备感恩戴德,可我刘备何德何能,这全是托军师你的福啊。”诸葛起身相迎,笑道:“亮恭迎主公,主公是太过谦虚了,全城百姓都是闻主公仁义之名而来,军士更是如此。”
“哈哈哈,不错,黄忠、魏延二人,我均予以重任。”刘备落座上席,诸葛立于堂中,恭敬答着:“他们二人必会兢兢业业,身先士卒,不负主公所托。”
“军师,听说子龙很是挂念你,你却总不许他擅离贵阳,”刘备顿了顿,又说:“这样,今日我为子龙求个情,就许他十日假吧。”
“十日太长,”只听诸葛“噗嗤”一笑,继而认真口吻,“五日。”
我听得不耐烦,想要去榻边小躺一会,转身却见貂儿满脸红光,被我瞅见,长袖掩面和羞而走,一听到子龙要回来了,看她乐的。
“还有那个刘巴,听说你给他写了数封长信,邀他做官,言辞恳切,态度温和,他却不识好歹,一心要去辅佐曹操,我听闻他宁肯跳海,也不在我手下供职?哼,像他这种人,军师不必与他废话,应该杀一儆百。”刘备忽的语气带怒,我心下不免疑惑,都说刘皇叔仁义之师,怎么连个小小的谋士都不容?这个叫刘巴的也是好老,竟能让刘备动起杀心,想当初,刘备败走汉津口时,诸葛劝他取襄阳为安家之本,他因不忍城中百姓陷于水火而不入襄阳,这样大仁大义的刘皇叔如今却不容刘巴?还是说如今不同往日,人心易变?
我正思索着,只听诸葛不紧不慢劝道:“主公,论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比刘子初差远了。”
“哦?军师自谦太甚。”刘备“咕咚”猛喝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军师如鱼,使我这谭死水得以活络起来呀!哈哈哈!”
“哈哈,”刘备笑,诸葛也笑,“亮所擅长的,是提着战袍,手握鼓槌,誓师军门,激昂士气,令百姓振奋,将士勇猛!”
“嗯,军师所言极是,我听说军师近日少眠,务必要珍重身体,不要过于劳累啊。”刘备宽抚半日,我听得昏昏欲睡,正欲着时,听得刘备起身的动静,估摸他大概是要走了。“军师,怎的屋里竟是梅香,方才饮的茶也是淡淡有梅味,这五月里,梅花早该凋了吧。”走至门口,刘备停下脚步,略带好奇一问。
“不过是将三月里的即凋梅花摘了制作而成,主公要是喜欢,我派人送些过去便是。”
“好好,军师留步,不必相送。”说罢,刘备跨门而出,大踏而走,我望着他走远了,才想着从屏风里出去。
“速去请公琰写了文书,递与子龙,允他五日假,前来荆州相聚。”刘备一走,诸葛旋即转身,听了吩咐的容哥儿一声“诺”未说完全,两腿已撒欢跑的不见人影。诸葛口中的公琰便是蒋琬,诸葛曾说,荆州初定,尚不安稳,想要州郡长稳,先得从执政执法的各级官吏整顿起,治州在治民,治民在治官,而治官之道,务在举贤,目的就是要将各级官吏变成贤人,贤人治民,民治则州治,因而他任用蒋琬这般德才兼备之人。不过我对蒋琬的认识仅仅局限于他和诸葛、董允、费祎被后人合称“蜀汉四相”,而且在诸葛命陨五丈原之后,蒋琬继承了他遗愿,成了诸葛的接班人,但那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我绕过屏风,诸葛已跪坐在榻几前,手执竹简,仔细地看起来,听见我走近而故意放慢的脚步声,他伸手揽过我的腰肢,我结结实实的坐到他腿上,撇头瞧了瞧,问道:“阿北在看什么?”
他不回我,把竹简递到我面前,我凑上去,只见几行字陡立:吾宁肯跳海,也不愿在假仁假义之人手下效力,汝趁早断了念头!这不是方才刘备说的那个刘巴嘛,没想到这些话还真是出于他口。“这个刘巴为何不愿效力主公?”我仰头皱眉问他。
“昔日荆州牧刘表多次征用推举,他均不应就,曹操征伐荆州,荆州士人多归主公,他却北上投靠曹操,这也是主公厌他的缘由,之前曹操命令招降荆南三郡,不料先为我主公所得,他不能复命曹操,而后遂远至交趾,如今辗转又入益州。”他停住不语,递了口茶喂我喝了,“刘巴之初不随主公,我想八成是不愿做凤尾,如今又拒绝你邀官,多半是有文人意气,他把三郡弄丢了,没有脸面回去见曹操,而主公也只是暂留荆州,或许他看不到稳定的希望呢?”我抬眼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诸葛默默听我说着,脸上露出欣赏之意,放下竹简,将我轻轻搂住,笑着说道:“你说的有理。”
“可是这个刘巴究竟有什么神通广大之处,你非要他不可?”我又道出心中疑惑。“他这个人,为官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且对财政也有着独特见解,日后主公入蜀需要这样的人才。”诸葛抵在我的额前,下颚一合一闭,话语间,一副轻巧疏松之意。我却为之震惊,原来诸葛此时就已开始为入蜀筹划细节。
蜀汉,蜀汉!鼎力三国的又一大势力。
“罢了,既然他此时已在益州,我也不强求,就让他在益州做做铺垫吧,他现在也只是在逞口舌之快罢了,真等主公入蜀,他必然会来相辅的。”他灿然一笑,面朝貂儿,“去布饭吧。”
俗语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在这乱世之中,更是如此,哪一个谋臣不想择得良主,或出谋划策,或力挽乾坤,或流芳百世……可往往世事不尽如人意,前有东郡县令陈宫,义释曹操,却因曹操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而自觉跟错了主子与其断义,后随了吕布,也终究不是明君,最后不降曹操被杀死,令人唏嘘。而在这种战乱时期,有鸿鹄之志却得不到施展的名士何止陈宫一个,即便识人善用,擅笼络人心的刘备也没能让所有天下名士折服,他也没能给他们施展抱负的舞台,就如与卧龙齐名的凤雏,刘备因其相貌丑陋而不重用他,使得他最后死于落凤坡下,英雄迟暮啊……想必这也是那刘巴心之所忌。
还好,我的诸葛他觅得明君,侍得明主,一身抱负没有空费,我知道,我的诸葛会千秋万代,为后人敬仰,垂名青史。
“婼儿,你这丫头,唉……”诸葛接过貂儿递来的手帕,替我拭泪,“你是水做的吗?”他无奈蹙眉。“切,是啊,我就是那湘江水做的女儿。”我哭着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