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城墙处的守军听说咱们已经冲破宫城内门,都放下武器归降了。”郑君明急切地跑过来。
幕朝原满意地点点头,“君明不可大意,城墙还得严防。不知雷尧那怎么样了,若他顶不住陆惇的大军,我们还有仗要打!”
“老将军放心吧,东西城门的防务,我已经部署妥当!已经交给柳氏兄弟,他俩虽然年纪不大,但军事天赋异禀,是为将之才!”
想起那两个少年,幕朝原就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年轻活力地围在主君的身边。转眼间,时间飞逝,又一代年轻的将领就要成长起来,随之而至的就是自己这一代人的谢幕。
徐徐吹来的风掩盖了幕朝原的叹息,他看着天边的薄云,思绪又回到几十年前。幕朝原孩子般咧嘴笑了起来。因为他又看见那个浑身白裘的贵族少年,率领着从家乡伴随的十八个人,在陌生的土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们齐心协力,奋勇向前。手刃敌人,开疆拓土。幕朝原又是一阵轻叹,昔日的战友都已离去,他们再回不到那个激昂奋武的年代。
如今自己又遇冷荒血,又见织雪剑在漫天血光中发出幽蓝的光。若再能帮助世子,夺回冰原,完成主君的心愿。将十八个同伴的骨灰撒在冰冠山上,那他此生就无憾了。
关明瀚带一众亲卫军走来,满面春风地看着幕朝原。“宫里的亲卫军已经全部归顺,听说长公子回来,将士们都高兴得很!”
幕朝原收回思绪,看着奉阳城中最后一点反抗力量也归降,心中放松许多,“怎么不见梁均诺?”
“一直未见梁统领!”关明瀚回忆少倾道。
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幕朝原的心头。
郑君明担忧地说道,“老将军,我们真的不去顺静苑?我怕长公子……”
“世子如此选择,倒是有男儿气概!”幕朝原朝着顺静苑方向伸着脖子,“有些事都是注定,他做出了他的选择,剩下的交给命运吧!”
“可是…………”
幕朝原抬起手,打断郑君明的话。当灼滦提出要自己去找灼昂时,幕朝原是第一个反对的。但当他对上灼滦的眼神时,那闪着坚定信念的眼睛,让他像是看见了主君。幕朝原不再阻拦了,若是注定灼滦成为英雄,灼滦温和的性格,也该经历一下这样的冲击。
此时灼滦手已经浸满了自己的血液,滴滴血液在流经织雪剑身时,瞬间冰冻成团团血花。他扯下一块内衬的布料,将手与织雪剑绑在了一起。灼滦不停地挪动着脚步,鼻尖上已有汗珠,眼睛紧盯着灼昂手中的战刀。
几个回合下来,灼滦明白灼昂的刀法都是战场上拼命搏杀之后,练就的杀人招数,便不敢轻易出招。
灼昂此时轻蔑地看着灼滦,完全没把这个儒弱的弟弟放在眼里。他此时挺直了腰身,轻松地在灼滦面前晃动,不时地做着虚招。若不是还有一丝忌惮灼滦手中的织雪剑,他早在十个回合之内,将灼滦杀死。
顺静苑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猛烈的风似乎将两人你的喘息压住。灼昂早已等不及,率先冲破风压,向着灼滦拔地跃起,斜斜地刺出一刀。
灼滦横剑格挡,正要送出一剑。只觉迎面的刀锋凌厉悍猛,急急而来。灼滦只好移步趋避。谁知刀势迅猛无比,灼滦还没移动两步,就已经抵在灼滦胸前。灼滦心知不好,向左弯腰。刀锋并未退却,绕着灼滦弯下的身子,划出一道完整的圆。
刀锋不依不饶,灼滦只好以腰为轴,上身躲着寒冷的刀刃,也划出一道圆。
灼昂挥刀间,封住灼滦起身的动作。
灼滦侧身打个滚,摆脱灼昂的封堵。刚要起身,只觉一阵冷风袭来,刀锋已经紧跟而上,直取灼滦后颈。
灼滦反手起剑,将迅猛的刀锋格掉。灼昂见灼滦一招力势已尽,左手顺势拍出。灼滦瞬间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右侧肋骨处疼痛无比。
灼昂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纵身而上,急急地劈出三刀。灼滦双手艰难架住织雪剑,左右上各挡一刀。三刀招尽,灼滦看准空当,猛挥织雪剑。
扑面的冷气直逼灼昂面门,灼昂只觉幽光闪烁,剑锋过处空气渐渐变成长长的雪痕,在剑锋离去时,渐渐化为白气。
只听“叮”的一声,灼昂提刀猛砍,将这一道剑势振落。
灼滦只觉得手臂酥麻,虎口阵痛,织雪剑险些脱手。灼昂后退数步,看着这个已经筋疲力尽的敌人!
灼昂阴邪地看着灼滦,高声喊道:“你们总说寡人暴虐,可我的弟弟,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路上攻城掠地,死了多少无辜的将士?我杀那些大臣是为了我能坐稳君位。为了你死去的两国将士也是为了你能坐上君位。他们和寡人杀的那些朝臣有什么区别?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灼滦呆呆地怔在那里,身体上的酸疼似乎连带着心脏一起抽动。他想起了跪在月亮下为死去亲人祈祷的军士。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在战场上拼死的无数人,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残暴呢?
突然,灼昂的笑声充斥耳旁,“哈哈!寡人说过!你做不成英雄!你不够狠绝。寡人杀那些大臣有错吗?他们不是公然反抗我,就是在私下密议将你迎回。我若不杀他们,寡人如何睡得安稳?”
灼昂将刀尖直指灼滦,“若没有那些舍身赴死的将士,哪有你一路上攻城夺寨的壮举?面对这些事,你做不到坦然,你就不配做一国之君,你都不配做一名统帅!”
说罢灼昂纵身而起,长刀破空而出,呼啸而至。待灼滦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又是一阵金铁相击之声,灼滦手中的织雪剑已经飞了出去数丈。
灼昂迅速跟上一脚,灼滦一个趔趄,退后数步。灼昂高傲地看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弟弟,将手中的战刀横在胸前,风一样地冲向了灼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