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岁月静好,远处花香拂面,我执着她的手走过那青石桥,船浆轻荡起江面的层层涟漪。
我扫了眼远处那随风摇曳的垂柳,又瞧着那河岸吵闹的人家,眼底泛起柔情,笑着道:“我也是初来此地,对这些也不熟,要不我们去吃些东西,然后在陪你去寻那个客栈。”
她直勾勾地瞧着我,不知觉的脸却染了些微红,我歪着头,看着她,随即,她快速地将脑袋移过一边,道:“随你。”
继而,她垂头,那双如星辰大海的眸子时而又东张西望,忽然低声道:“阿巴,谢谢你。”
她的声音如蚊子哼哼,我听得有些模糊,索性将耳朵贴近她,她一愣,脖子向后缩了缩。
我一笑,解释道:“你刚才说话太过小声,我听不清,你在说一遍可好?”
“笑什么笑,”楼易溪的双指捏着我那笑意盈盈的绝世美颜,她鄙夷地瞧着我,眉间稍稍蹙起,她不悦道:“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连别人说话你都不认真听,以后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我吃痛,忿忿地扯掉那钳着我小脸的白骨爪,不满撇嘴道:“那也是你说话太过于小声了,若是你说话大声些,我岂会听不清。”
楼易溪吃瘪,恼凶成怒地扯过我的衣领,唇瓣靠着我的耳垂,若有若无的热气徘徊在我耳畔旁,带着酥麻的痒意。
我有些不自在地扭曲着身子,却在这时,楼易溪提高了音量朝我大吼,“你个小瘪三,去吃饭。”
她言罢,那抓着衣领的手蓦然一松,待我抬眸时,她已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留我一人在原地凄凉地揉着那被震痛的耳朵,我不爽地蹙眉,朝着那离去的背影大喊:“你那么大声作甚?”
她并不回头理我,我抬脚刚想离去,逃之夭夭,却看着她那傻不拉叽的模样,又不忍心将她抛下。
她将双手负于身后,一碰一跳地走着,生而便是不省心的主,时而招花野草,勾着手指调戏着路过的公子哥,活生生的引来一群诡异的目光,时而又东摸西摸别人的东西,硬是遭来了一顿臭骂。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前世定是欠了她什么,所以今生才会被她纠缠拖累。
我迈着步子,朝她的方向追了上去,喊道:“喂,楼易溪,你别走那么远,小心被拐了,等下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等等我,别走那么快,等下我们走散了……”
“楼易溪……”
——
酒楼外人声嘈杂,小贩的叫卖声彼此起伏,我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沿,抬手抹去额间的汗渍,恼怒的目光盯着那坐得悠闲的楼易溪,她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又沏了杯热茶饮了下去。
她无害地笑着,朝我招招手,道:“阿巴,你愣着作甚,快些进来啊。”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托着沉重而酸痛的腿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伸出了笔直的中指,不言语,默默地寻个位子坐下。
热茶氤氲,店小二附着身子,赔笑道:“客官,可要些什么?”
我的下颚抵着手背,慵懒地趴在桌上,时而摆弄着桌上的餐具,她瞥了我一眼,笑道:“猪肉羊肉鱼肉各自来一份,再来一份素菜,然后一碗米饭,还有白粥,白粥给他,来壶烈酒,越烈越好,还有上一碗白水,他还小,不能饮酒。”
顷刻,白花花的热粥摆在我眼前,我咬着筷子,抬眼瞧了瞧她手中那成小丘的米饭,对于不公平的待遇我有些恼怒。
我起筷,正想夹块红烧肉,可筷尖才刚触碰到盘子的边缘,筷条就被她狠狠地打掉。
我仰头,呆呆地看着她,楼易溪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将绿油油的青菜递到我面前,向我挑了挑眉,“这是你的,多吃素菜,对身体好。”
我怔愣了半秒,顷刻,似乎有一股熊熊烈火在胸口燃烧,我重重地将筷子砸在桌上。
瞧着这琳琅满目的菜肴,在瞧着我这凄凉的白粥配青菜,我猛然吸了吸口气,随手拿起她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却不料,那是酒。
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酒滑过味蕾时传来的先是苦涩,苦过后便是微微的甘甜,温酒下肚,一股灼热涌上心头。
我的脑袋有些发晕,脸颊映上了一抹晕红,我晃了晃沉重的头,半阖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江湖永别!”
她神色自若,面容无异的吃着菜,顷刻,楼易溪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道了句:“很好吃。”
我气极想要离去,却在抬起脚的瞬间,重心有些不稳,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的手扶着肿痛的额头,我从未饮酒,也终是年少,此时有几分醉意。
突然,一只大手重重地捏着我的肩膀,暴怒如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抢了我的钱,居然在这泡女人。”
我半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有些昏暗,许久,我终看清了来人,那人就是今日我所劫财的萧亦然。
我垂着头并未言语,随后,将他那搭在我肩膀的手移开。
他怔愣地立在一旁,不敢置信地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嗅了嗅我身上的气味,“你喝醉了?!”
楼易溪笑了笑,继续面不改色地吃着,饮了口酒,道:“无事,他饮的那点酒根本不会醉,可能是饭菜不合口,闹了些脾气罢了。”
“不是,你看真是醉了,脸都红了。”萧亦然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时不时轻拍着我的脸,我不为所动,他将我背起,问道:“你家在哪,我好送你回家,顺便讨回我的钱。”
我挣脱了他,从怀中掏出剩余的钱财归还给他,道:“欠你的,我改日还,我不是无赖,我说到做到,你替我送她回家,可好?”
萧亦然打量了她片刻,扶着我坐下,问道:“她是谁啊?”
我道:“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不知这家伙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智商堪忧,他附在我耳边道:“原来是你家小娘子,诶,这世道,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此言一出,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咳嗽,楼易溪一手捂着嘴,一手轻捶着胸口,最后默默地投了个白眼给萧亦然。
萧亦然无奈地摊了摊手,“姑娘你也真是的,这世间什么男儿没有,你偏偏跟了个地痞流氓。”
一句随口笑话,如一阵风吹入她的心底,溅起水面波澜,楼易溪激动地指着趴在桌上的我,“你搞清楚,他可是我儿子,我对他只是父亲的慈爱,爹看儿子,怎么也看不出爱情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