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程笙……”
温非菱侧首，躺在梨花木榻上的少年仿佛梦魇的低喃，她知道，每一次他松懈，但会喊这两个字，每但喊了这两个字以后，他就会重新恢复高度警惕的状态。
如今，十五年过去，依旧如此，真是……不知叫人说什么好。
同时，内心也有些自嘲，她和他之所以会组队，不过是因为，彼此和自己一样，都为心中的执念坚持了十五年。
只是，温非菱却不知道，夜子涵坚持的，远远比她想象的要久。
只是……
又输了。
温非菱抿唇，叹了口气。
当年输给云初，如今输给夜子涵。
真是……
呵。
引人嘲讽啊。
“温非菱……”
温非菱回神，端起汤药，坐在榻边，递给夜子涵：“喝了吧。”
两人合作了十五年，夜子涵对她还是比较信任的，咽下最后一口汤药，他才低声道：“……对不起。”
温非菱摇了摇头，道：“我不在乎容貌。”
话虽如此，可天底下，有几个女孩儿不爱美？
君卿笙指尖颤个不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压根就不敢相信，温非菱是为了夜子涵才毁容的。
温非菱当初用灵力维持容貌的事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
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问，于是一直憋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后来程厌羽和她秉烛夜谈，她处于极度难过的状态下，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
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温非菱会为了夜子涵去挡天雷。
是的，天雷。
死神也算是半个神，选定之即自然就会有九道天雷劈下。
她当年没有，是因为她非后天择选之神，而是先天命定之神，只有神体，是后天融合。
君卿笙心底的惊涛骇浪没有人知晓，除了自己的情绪以外，还有夜子涵的愧疚在心头环绕。
“……但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温非菱默然片刻，才接着把话说完。
“说吧。”
若能帮忙，绝不推辞。
因为只有帮了对方，为对方做了点什么，才能消除内心的愧疚，哪怕是一点点，也能叫他好受些。
温非菱把碗放在床前的桌柜上，轻声道：“我不想受死神之气的束缚。”
是了。
任何已死魂魄，无论新生与否，都会多多少少的受到死神之气的束缚。
夜子涵轻轻点头，唇瓣还是白的：“嗯，好。”
他伸出手，温非菱亦然。
温非菱死前二十岁，如今也是二十岁的模样，左手比起男人，很小，可比起才十四岁的夜子涵，就显得差不多了。
紧接着，温非菱的掌心便出现了一缕黑烟，渐渐升入了夜子涵的掌心。
束缚已解，温非菱便松了口气，夜子涵也因为接受了这一缕黑烟，唇色微微回色。
温非菱看向了窗外，抿唇，轻声道：“夜子涵，我……”
夜子涵打断道：“你可以离开，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顾及我，我不需要你照顾。”
也不想照顾我的人是你。
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