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呵呵,闲儿,你确定?”颜鸿祥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在使小性子。
“颜福,去把九小子给我绑来,竟敢欺负我们闲儿。”
“是,将军。”
颜福出了会客大厅的两重拱门,一抬头刚好遇到脚步匆匆的颜子君。
“九公子,将军找您!”
“阿爹这会儿找我有何要事么?我正在找闲儿。”
“九公子,小姐跟将军在会客厅。”
颜福话刚说完,早已不见了颜子君的身影。
颜福微笑着摇摇头,喃喃自语,“呵呵,真是一对活宝。”
花闲果然践行了她的豪言:逛遍中都城里城外,玩它个三天三夜。
这三天花闲住在中都北郊的空空庵里。她去见了古菲儿,对古菲儿出家的空空庵痴迷至极。前世她其实也算的上是一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满脑子充满了狂热的幻想。尤其是对寺庙道观教堂有关宗教一类的建筑,她都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迷恋。花闲也只在六七岁的年龄与古菲儿有过交集,古菲儿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美。古菲儿,美艳不可方物。记得初见古菲儿花闲情不自禁想起了那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还杜撰了一句,三笑,失了公子心。当年小娃娃的调笑也曾羞红了佳人脸,更是触动了美人心。花闲也还记得古菲儿与姐姐花美一起走在颜庄的花园小径,院中的仆从妇孺见得那绝色双姝竟直直忘记了劳作玩乐。除此之外,花闲所知道的有关古菲儿的一切皆是道听途说。包括古菲儿与六哥与庞俊予之间的爱恨纠葛,都是道听途说。六哥从未正面承认过他对古菲儿的情感,但也从未否认过,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古菲儿的一举一动,关心着古菲儿的饮食起居、喜怒哀乐。花闲其实不关心古菲儿这个人,可是她却想知道古代的红颜美人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历史上似乎多得是祸水红颜,命比纸薄,可是花闲想历史毕竟也不完全是亲眼所见,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属实,如今既是有机会见证当世排的上名的美人生命轨迹的机会,花闲自是不会错过。她与古菲儿不熟,这却并不妨碍她了解一个美人的欲望。美人有美人的烦恼,美到极致,过犹不及。花闲跟颜彦就说过,如果古菲儿美的不是那般奢侈,她早就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多数喜乐安康。可如今,生了一副绝世美颜,却与幸福渐行渐远。花闲问过古菲儿,她心中可有恨,古菲儿说她心中已是无爱无恨。她说她曾经迷恋过一个人,不是庞俊予,亦不是颜子谦。她说后来她看淡了情爱,因为她根本无福消受情爱。她还说,天下人似乎都知道颜子谦和庞俊予都对她势在必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俩依旧僵持不下,而古菲儿却已经感觉到韶光老去。于是,她看淡了生死爱恨。无所谓非她不可,她只是别人生命里的一簇烟花,或许是最绚烂的,再绚烂,也只是瞬间。古家,庞家,颜家,都不是她的心灵皈依。于是,她皈依佛门,在佛门,寻得心灵的一方静谧。花闲静静凝视古菲儿光洁的额头,准确的说是光头,不禁感叹,剪断了三千烦恼丝的古菲儿的内心,真的从此与红尘绝缘,只活在我佛广博无边的慈悲里?一串佛珠,一樽木鱼,青灯古佛,红颜佳人,悲悯,花闲的心里,有无数个瞬间,盈满悲悯。
依旧是来时的路,来也匆匆,去亦忙忙。花闲坐在马车上郁郁寡欢。
“小婶子,三爷爷临时决定让九叔跟咱回晴县,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我有不高兴么?”
“你脸上哪个表情写着高兴?”
“别和我说话,没心情。”
“看吧,这还不叫不高兴?”当然,最后这一句,颜彦是偷偷对自己说的,老大不高兴了,后果不好说的说。
官道上几匹高头大马并驾齐驱,精神抖擞,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紧跟着开路大马,是几架高大的马车,马车实木制作而成,简单,朴素,大方,最重要的是,结实,抗折腾。马车后齐刷刷跟着两列兵士,排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蜿蜒在官路上,意气风发,颇有威势。
队伍已经行进了十天有余,才刚刚到达大平府的中间地带。
这日,原本晴空万里,没多久,竟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颜鸿祥带兵镇守边关近十年,行军布阵,自是不在话下,应对这般天气突变,也是手到擒来。作为名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颜鸿祥对天文地理颇有一番研究和心得,经过辨认方位,很快,将士们在他的指挥下便就近找到了一处开阔的宽敞的山洞,足以容纳几千将士。众人躲入洞中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雨。
颜子君安置好车马,牵着花闲和颜彦在山洞一角择了个位置,铺了干草,稍作休息。
“闲儿,累么?”
“嗯,九哥,我睡一会儿。”
颜子君将花闲托在怀里,习惯性的用手轻拍花闲的后背。花闲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即便分开了,再相聚,还是一如从前。她轻叹着闭上眼,伸手揽了颜子君的胳膊,深深窝进颜子君怀中,不再言语。此时无声,心如擂鼓。她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九哥,已经长大成人。而她,还不够大。
颜子君望着花闲微皱的眉头,眉头不禁也微微皱了起来。小丫头一个,怎的这般心事重重?自从离京前去了一趟空空庵,并且一呆就是三日,小丫头就这般对诸事提不起兴致,全然敛了昔日的阳光朝气,如一颗蔫巴了的小野草,让人看着心慌意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