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儿,醒醒,醒醒。”颜彦睁开眼,揉揉眼睛,清醒了过来。床前,怎么有那么多脑袋?
“九叔?”
“彦儿,闲儿呢?”
“小婶子?小婶子没回来睡觉么?”
“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天?啊!我能说话了!哼!独孤,你给我出来!”想起之前他被独孤灌了药,一时失声,这股窝囊气再不放出来,他会憋死的。
“彦儿,别闹。你小婶子失踪了。”颜子君的声音哽咽,听在颜彦耳中,如雷轰顶。
颜彦举起的手指愣在颜子君身前。什么?九叔做梦呢吧!昨日他和小婶子还在集市上吃那么香,那么香,那么香的……
“啊!九叔,盒饼被人下了药!”
花闲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老和尚,手持念珠,不停的敲击着木鱼,一下一下,都似敲在她的心坎上。她心里慌乱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她伸手抓向胸口,却什么也抓不住。
木鱼声声,忽然间声如擂鼓,花闲慌忙伸手捂了双耳,可那声音却依然如无孔不入的风,钻进她的耳内,钻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逃无可逃。花闲痛苦的弯着身子,弯成了一只小虾米。
不知过了多久,木鱼声终于停了,花闲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倒在一片绿草地上。
“闲儿?闲儿?”
“谁在叫我?”
“闲儿,大学毕业以后如果我考不上研究生,你会嫁给我吗?”
“会呀!”
“闲儿,将来我们成了家,有了稳定的收入,每个月都要给父母一些生活费吧?”
“废话!当然要给。”
“那给五百,可以么?”
“你!你怎么这么小气!五百够干嘛的呀?你可真不孝!”
“呵呵,我就知道,咱父母是有福的,今生才有幸有个孝顺的儿媳妇。”
花闲看着山坡上坐着一男一女,都还二十郎当岁。女孩穿着大红底色的波点长裙,头上只扎一个马尾,乌黑长发自身侧垂至肩头,那一股子清纯阳光仿佛能压出来一包子水。男孩子身着白衬衫,牛仔裤,梳着最普通的小平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全盯在女孩身上,眼中的深情藏都藏不住。女孩子娇嗔一声,推了男孩肩膀一下,“做什么这般看着人家!”男孩呵呵朗笑着将女孩子搂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女孩脸上的幸福光芒如阳光普照,照暖了每个角落,却刺痛了花闲的心。她,怎么可以笑得这般美好?
“梦梦!”花闲起身飞奔向山坡上的男孩,谁成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花闲毫无知觉自地上爬起来,望向山坡。
没有,什么都没有。
“梦梦!”花闲喃喃呼喊,再转眼,没有山坡,没有草地,没有风,没有刚刚的一切。
“闲儿,闲儿!”
“梦梦!”花闲急急转了头,望向身后。
大雪纷飞。
一个身穿紫色风衣的女孩子,低头默默走在S城的十字街头。女孩子脸上滑过两滴泪,随着吹落脸上的风雪一起融化,消融,只余那分不出意味的湿。
“闲儿,闲儿!你听我解释!”
女孩子继续前行,仿若听不到身后男孩的疾呼。
“闲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闲儿,你说过我们毕业就结婚的。”
“闲儿,为什么我们六年相恋,还抵不过他人一句笑言?”
任凭风雪肆虐,即便泪流成河,我之哀伤遍地,女孩子依旧脚步不停。
看着女孩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最终在白雪皑皑中消失,隐去,溶于天色苍茫……花闲的心一直揪痛着,不得舒展。
风雪,漫天。
泪流,成河。
哀伤,遍地。
“呜呜,花闲,花闲,花闲,你的梦梦去哪里了?”花闲转头去看街头的男孩,他望着女孩消失的身影,瘫倒在S城的十字街头。
因爱,成殇。
天若有情,天亦老,有情的,不是天,是人心。
是谁说爱情如鬼魂魑魅,信则有,不信则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一无所有,只有对你好。”
“很多人都说,不要爱上除了对你好一无所有的男人。”
“很不幸,你恰恰爱上了上这样一个男人。”
“所以我要终结这不幸。”
“闲儿,闲儿,不要扔下我。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梧桐树下,落叶飘零,那一抹孤单身影,瘦比西风。
“吴同,吴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花闲拼命向梧桐树跑去,跑着跑着,眼前却没有了路。树下的吴同,变成一团透明光影,散尽,消失在眼前天边。
“苍穷大师,您确定这样对丫头无害?”
“此女命格富贵,福泽深厚,定能受这洗心之苦楚。经此劫难,她方可助天下真龙出世。”
“天下真龙?”
“古施主,老衲佛法尚不够精深,无法参透天机。吾师云游天下,不知所踪,他老人家必是对如今天下一切因缘造化有着较为明晰的认识。”
“只不知乘风是否有幸得识大师,也好得大师指点赐教。”
“缘来自相见,缘去陌路人。随缘就好。”
一个眉毛胡须皆白的老和尚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女孩,一团和蔼。他伸手搭在小女孩手腕上,为她号脉。花闲的手有些颤抖,身子不由自主向着老和尚靠近。古乘风紧张的望着床上的小女孩,见她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痛苦。他的心有些瑟缩,不由抬步走向床头,弯腰欲将小女孩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