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第二天,荣玥睡到自然醒,外婆特意给她做了赤豆元宵粥。外婆看着荣玥喝着粥,更加感叹时光飞逝,想来女儿女婿去世大半年,荣玥醒来之后,真的是上天眷顾,还了她如此完美的外孙女,不似过往娇气,整个春节在家里忙着做家务,陪着老人,伴着舅妈,这要分别的时候,真的舍不得。想想去年春节,还格外嫌弃这个外孙女不懂事。
“小玥啊……”外婆舍不得地喊了荣玥,“哎,怎么又要上学去了?”
“外婆,当然要上学。”荣玥知道外婆这会有些难过,吃完早餐,主动收拾了碗筷。
“丢那,一会外婆洗,你赶紧收拾东西,让你哥给你送到车站。”外婆夺走荣玥手里的碗筷,去了厨房。
荣玥看着外婆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怎么还没走?”洗完碗筷,荣玥还在客厅坐着,外婆就准备去喊苑汝阳。
“外婆,我一会和同学一起走,不用表哥送我的,让他多睡会。”
“哦,那你们怎么到车站?”外婆坐在沙发上,带上老花镜,准备看电视。
荣玥想了想,哄着说道,“她说她爸爸送她,所以一会来顺带着我。”
“那天的男同学吗?”外婆眼睛一弯,荣玥顿时心虚,“额……那个……他爸爸初九就被调到外地上班了,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还有哪个同学?”
“恩,同样在金陵的,女同学。”
“你还有玩得好的女同学?”外婆似乎很不相信。
荣玥撇撇眉头,“外婆,过去我不好相处,不代表现在我不好相处,只要诚心总是会有朋友的。”可是,这话虽然有理,说出来却不怎么坚定,外婆却还是信了,毕竟她自己都觉得荣玥真的变了,变得更可亲可近了。
“那一会我帮你拿行李……”
“外婆,我拿行李就行了,外面冷,你进进出出还要穿棉衣。”荣玥拿过遥控器,调到芒果台,正在放着《爸爸去哪儿》,“你看,这个回拨开始了,您好好看电视,到学校给你打电话。”
这下外婆总算被哄好了。荣玥提前把行李都搬下楼,才打电话给江寻,可是打了两三个也没人接。
荣玥只好拖着行李,向租给江寻的房子走去。
车子还在楼下,荣玥心想他该不是还没睡醒吧。反正现在已经出了门,只能上楼叫醒他出发了。
江寻清晨眯了会,刚刚收拾完行李,想想一会要开车,决定先冲个澡提提神。刚刚进浴室,就听见敲门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会光着身子在浴室,可不好出去,只能让荣玥等一会了。
荣玥敲了门,喊了几声,屋里没人答应,倒是把隔壁邻居喊出来了。荣玥不好意思地和老邻居寒暄几句。
这都五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是毫无动静。荣玥有些急了,他不会过度疲劳晕倒了?她顾不上礼貌不礼貌,打开行李,翻找着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摆着个行李箱,一个电脑包,就是没有人。
荣玥拉着行李进门,轻轻走入卧室,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人不在。
厨房?荣玥想着,走到厨房门口向里面张望着,还是没人!她向后退着,打量着隔壁的书房,突然一团湿热在身后袭来,一个转身,江寻光着上身的样子印在荣玥眼中。
“你……”荣玥一时语塞,脸刷的红了。
江寻浅浅笑着,“又不是没看过,干嘛不好意思。”
荣玥捂着脸背过身,“你快穿衣服。”
江寻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穿着整齐,他看了看荣玥,小丫头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他莫名心动。
“走吧。”江寻两只手推着两个箱子,走在前面。荣玥背起自己的书包,拿着江寻的电脑包,跟着出了门。
“趁着这会我有精神,我先开,上了高速我加油,加油后你开。如果累了,我们就找服务站休息。”江寻放好行李,坐在主驾位上,看着副驾上的荣玥叮嘱着。
“哦,知道了。”
汽车启动,两个人离开了小区。
透过后视镜,荣玥时不时偷偷看看江寻,他的疲倦都写在脸上,有些颓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失眠,更像是好久没好好睡一觉的样子。看着看着,她的眉头逐渐深锁。从江家出事后,他肯定一夜都没睡好。
“江寻……”荣玥唤一声,她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江寻循着荣玥的声音望了一眼,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起来,“怎么了?”
半晌,车厢里是无言的安静。
江寻哼了一声,“担心我,还不会哄我,你说你失忆连爱人的本事都没了!”表面嘲笑着荣玥,其实暗地里为自己鼓劲。
“我……我只是想说……”,荣玥绞尽脑汁在想自己能说什么,对了!“谢老给我回复了,”荣玥想起昨天余老给自己的留言,结合这几天在一个叫“dc”的微博里看到的案例分享,对莫汝云的治疗有了想法,“他们团队有些国外的医生,说起过一个换心脏的治疗方法,这种治疗方法不是很稳定,病人手术后可能因为排斥反应承受不了,为了缓解病人痛苦,医生会配一些药。根据余老和几位老专家的分析,小云姐可能对之前医生配的药产生了依赖性。为了能缓解她综合症的情况,必须对药物进行调整,等身体调理好,再做手术,为主动脉搭支架。”
“这么说,小云姐有的救!”江寻的确来精神了。
荣玥竟然有些黯然,“嗯……”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调理好?”
“这个得看她自己如何配合。”荣玥吃味地瞟了一眼江寻,再也不说话。
春天又要开始了,有阳光照着,总是容易困。江寻有那么几秒已经打盹了,一个响亮的鸣笛让他陡然清醒。想想刚刚似乎有几秒忘记时间,江寻心中不胜后怕。“荣玥,我太困了。”
“靠边吧,换我开。”刚刚江寻突然刹车,肯定是困了。
江寻坐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就闭了眼睛。荣玥浅浅笑着,看了一眼那张冷峻的脸庞,心里有个小鼓敲打着。她红着脸,抓了抓头发,逼迫自己回过神来,启动车,向前进。
没想到都正月十六了,高速上还是车车车,这都十一点了,才刚刚排队进了高速入口。算算时间,荣玥准备在下一个服务站加油,顺便吃个午饭。距离服务站还有十公里,正听着导航,突然手机响了,荣玥减速变道,江寻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本能地坐起来,接了电话,“喂……”
另一边,是冯甜甜,“哈喽,小龙人,昨天你说差不多中午到,我都吃完午饭了还没见你呢!”
江寻皱着眉,“她正在开车,一会给你回电话。”
冯甜甜终于听清对面是个男声,还有点熟悉,“江寻?我的妈,你们在一起了?”
这是最冯甜甜嘴里说出的江寻最爱的一句话,他故意“嗯”一声,对面冯甜甜直接炸了,“哎呦我的天,小龙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你们,就你们两个一起嘛?”
江寻不耐烦了,“不然呢?你家邱路然不是初六就去金陵了嘛!”
冯甜甜立马闭嘴了,初六到十六,邱路然都跟她在一起呢,难道江寻什么都知道了?
江寻继续躺下,“一会服务站,她回给你,挂了。”
荣玥有些不解,“我感觉你对冯甜甜特别不友好,为什么?”
江寻没好气,“你说呢?去年好不容易几次一起吃饭看电影,哪哪都有她,还跟你睡一张床,一起洗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原来,已经这么在意她了。
荣玥听着好笑,“我们住一个宿舍啊,你跟邱路然他们不也是嘛?”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麻烦。”江寻被这个麻烦一打扰,睡意也没了,干脆坐了起来。
“你刚刚说邱路然初六就去金陵了?不会一直跟团子在一起吧!”
江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然呢?”
荣玥打心底替这两个人开心,“没想到这么快。”
江寻知道荣玥又进坑了,“小脑瓜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邱路然是去见岳父岳母了吧?”
荣玥不明所以,“难道不是吗?”
江寻一脸坏笑,“他敢吗?难道说,你恋爱了会直接带男朋友见家长?”
荣玥知道又被江寻耍了,“我才不敢!”
两个人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服务站,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开学前一天,荣玥再一次上了学校新闻头条,因为江寻开车送她来学校。
回到宿舍,冯甜甜已经准备好审讯的架势,还没等放大招,江寻就亲自送荣玥上楼了。
送完荣玥,江寻立刻回了宿舍,倒不是收拾行李,而是要见邱路然和陈海东。
看见江寻进了门,陈海东趴在床栏上,要求江寻给自己买一杯星巴克;邱路然瘫在椅子上,要求江寻承包一个月的夜宵。江寻知道,这几天辛苦这两个家伙了。
“老大,谁先说?”
“坏消息先说。”
“那我来,”邱路然靠在墙上,把从国外了解到情况娓娓道来,“第一,关于你的莫阿姨。开始,她是被莫辰薇给卖了,莫辰薇为了抓住你大伯的心,把自己妹妹坑到了丈夫床上。但是,莫阿姨不简单,她怀了第一个孩子虽然打掉了,还是勾住了你大伯的心。所以,莫辰薇不得已把他们一家弄出国。出国后,莫阿姨还是和你大伯在一起,第二次怀孕生了个孩子,不过九个月的时候夭折了。第二,关于你的小云姐。到了国外,你还在为了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小云姐就已经有情人了,是一个医生,叫摩恩。后来小云姐心脏病发现的时候很严重,不得已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这个手术就是他做的。不过,这个医生做完手术就跟她分手了。手术加上后期康复,需要不少钱,莫阿姨又没有工作能力,还要供应两个孩子读书,你大伯给的钱根本不够开销。为了钱,莫汝云偷偷勾引你大伯,然后一个五十万就变成了两个。更精彩的是,她手术康复后,就是大学里有名的交际花,长的漂亮,追的男生也多,创下的记录还挺奇葩,据说连续去夜店半年,天天男伴不同。突然有一天,她像圣女一样,不泡吧不去夜店,甚至KTV都不去。”陈海东一口气都说不完,“哎呦,还没说完。这乖乖女的莫汝云呢,身体不怎么好了,她同学说她要随身带药,什么药不知道,反正经常看到她服药。不过莫家母女这么阴暗的一面,莫汝峰都不知道,这个小弟弟倒是十分上进,成绩好,自理能力强,他除了学费他妈妈给他交,其他开销都是打工赚的。还有,莫辰薇把他们姐弟弄回来了,估计一个月左右,来我们学校。”
江寻听着,头皮发麻。
邱路然补充道,“莫辰薇和她妹妹的事,叔叔和阿姨都知道,只不过不忍心对你说。”
江寻哼了一声,“有什么用,最终我还是会知道,而且还被这样的人……”
“我的消息一半好一半坏,”陈海东伸了个懒腰,“坏的两个消息,第一就是姑父调出,幕后黑手李泽峰,这事你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是李泽峰现在升职了,市环保局一把手了都;第二就是姑父现在在一个特别穷的村里当书记,刚刚去,吃了不少苦,你江家家大业大没用,他在西北呢,怕是没成绩回不来;好消息两个,第一就是HW签了我们“享吃”和“e租朋友”平台,公司的业务已经稳定了;第二就是莫家姐弟来了我们学校,也不会和我们同一个系,他们进的是民办院校那边,这边过不来。”
谈起公司,江寻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我妈那边坐稳了,她投了三个项目,今年我们游戏公司得打硬仗了;还有,我拿了广东一个单子,做zf服务系统的,今年大家都要辛苦了。”
“可是老大,那你准备怎么办?”陈海东可不想自己姑姑整天一个人撑着公司。
“三步,第一做好江家业务和我们自己的公司,有实力才有未来;第二,盯着莫家和李家,有什么小动作,我们提前给致命一击;第三,想办法帮我老爹弄回来;第四,好好学习,顺利毕业。”江寻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给陈海东理思路。
邱路然站起身来,围着江寻走了一圈又一圈,“啧啧,老大,我看大嫂这个寒假把你调教的十分好,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你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江寻白了邱路然一眼,放下手中的衣服,坦然说到,“我怎么可能不淡定?”
邱路然挑着眉,“哎呦哎呦,让你淡定的人可不就是荣玥吗?快说说看,到哪一步了?”邱路然八卦起来,一点不比冯甜甜逊色。
江寻扯着嘴角,一字一句地说,“某个人初六到十六可都是,在,金,陵……”
“老大,那个我饿了,要不去宵夜?”邱路然心虚地转移话题。
“垫垫,我还要加班。”江寻扔了个酸奶给江寻,整理好书桌,打开了电脑。
等待开机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漫漫长路中身边温暖的那个人。
完成项目修改,江寻启动测试,空暇时间里,他忍不住给荣玥发了消息。
“在干嘛?”
荣玥没及时回,江寻又发了两条。
洗完澡的荣玥坐在书桌前,才看到江寻的消息。
“刚刚洗澡的。”
“洗完澡是准备睡觉吗?”
“不呀,看书。”
“下楼来,突然想起来我妈嘱咐带给你的青团忘了给你。”
“我这都上床呆着了!”
“我下楼了。”发完消息,江寻就出了门
陈海东和邱路然一脸懵,这不是忙的没时间吃夜宵吗,这个点出门干嘛?想想,哦对,夜会大嫂呗。
荣玥从阳台看了下去,江寻果然从门口出来,向女生宿舍走来,她爬下床,披了大衣,也出了门。
“哎哎哎,小龙人,你这个点干嘛去?”冯甜甜瞪着眼睛从床上看下来,陡然灵光一动,了然于心,“哎呦,夜会江老板啊!”
“别瞎说,我去拿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门外路过的黄婷听见了,留了心,跟着荣玥下了楼。
楼下的不就是江寻吗?
“团子呢?”
“这。”江寻把青团的包裹递给荣玥。
江寻一把拉着荣玥,把她锁在怀抱里。
“荣小姐,幸好我还有你……”江寻浅浅吻了荣玥的额头。
荣玥被这个吻整蒙圈了,一把推开江寻。眼前的男生竟然有些不堪一击,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
江寻垂着眼睑,苦苦一笑,把两个兄弟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荣玥。
荣玥不可置信,原来江家背后如此错综复杂,“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寻眼圈微微红,“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觉得有两点你可以放心,第一就是你父母,叔叔阿姨的感情不是表面这样,所以江家放在阿姨手上是最安全最正确的,但是要把这么大的公司做好,还要你自己多想办法,阿姨也只是能在明面上帮你挡去不必要的麻烦;第二就是你自己,如果没这些事你也足够撑得起江家,有了这些事不过就是给你一个借口早点掌舵罢了。”
江寻淡淡然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他为难的不过就是如何对待莫家姐弟,“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查她,因为我这四年靠着对她的期盼活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认定的天使是一个魔鬼,你会怎么样?”
“上次诊断已经告诉你了,只要她自己不放弃,也没那么容易就死。”提起莫汝云,荣玥就有些异样的不快。
两个人顺着操场逛了两圈,向宿舍走来。
不巧的巧合,遇到了黄婷一群人。
“哎呦,江寻和荣玥!”吕一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激动叫了起来。
这么一喊,周边又围了一圈人。
荣玥紧张起来,不自觉地跟江寻拉出距离。
江寻白了一眼,立刻护在荣玥前面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ND的女生感觉要集体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