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这样一开口，征儿会不好意思，或者像其他孩子一样反驳自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刚一开口，征儿小脸一黑。转头，眼睛怒瞪着他，说：“我出生的时候，你见过？”
这一下，轮到洛云硕哑口无言了。
从刚才孩子看他的眼神里，他读到了一种恨，是的，是一种恨。心蓦然一痛，这是他亏欠她的，也是他亏欠姜瑜儿的。
“对……对不起！”他说。可惜征儿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痛楚。
她继续盯着那个以前在母亲的肚子里天天闹腾的小家伙，那就是她的弟弟。
想到自己刚才跟洛云硕还有些不愉快，她觉得，自己再继续呆在他的怀里也不太恰当，于是开口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站着就好！”她说。
可洛云硕哪里答应，她身子那么弱，屋里虽然有地龙，但他还是怕她东坏了：“爹……爹就这样抱着吧！”他说。
征儿见他都这样说了，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也就没去反驳。而是细细地看着熟睡的母亲跟那个小小的人儿。
看到母亲脸上的发丝，她想去帮她掀开。弯下腰，却怎么也够不到。她转身看了看洛云硕，洛云硕这才弯下腰，让她能够触碰到姜瑜儿。
只见她小小的手，轻轻地在姜瑜儿的脸上，把她脸上的发丝给掀开，然后在姜瑜儿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一吻，给了洛云硕很多感触，说心里没有震撼那是假的，他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像这般，对他跟对姜瑜儿一样，这般亲密无间。
面对姜瑜儿时的小心翼翼，面对姜瑜儿时的柔和，她收起了她浑身的刺。
小小的她，在他的怀里，抱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她很瘦，瘦得他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只是心里，她却重如千金。
姜瑜儿睡梦中被人打扰，睁开眼，看到的是女儿那张小小的脸，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是这么的让人心痛：“征儿！”她想要伸手去抱抱她，跟平时一样。
可惜，刚伸出来手，征儿就已经把头缩回去了：“娘，您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她说。
姜瑜儿抬了抬手，想要摸摸这个跟自己一样，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孩子。洛云硕意会了，弯下腰，让她能摸到征儿的小脸。
这个时候的姜瑜儿，才发现征儿是被洛云硕抱着的。
这对父女，这貌似神离的样子，姜瑜儿就知道，肯定刚才两人闹了不愉快了。
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快回去好好歇会儿，等会儿呢晴儿表姨给你煎了药，你要乖乖地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知道吗？”
“嗯嗯！”征儿乖乖地点了点头，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跟洛云硕时，那一脸的不满样。这一刻的征儿，才像个真正的孩子。
面对自己时，她像个小刺猬，自己不说话，她愣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可这会儿面对姜瑜儿，她苍白的面容上面，不仅仅有了笑容，还有了孩子该有的娇态。
“咱们征儿现在是姐姐了，以后都要乖乖的。知道吗？”姜瑜儿又一次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我知道了，娘！那我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过来看您跟弟弟！”她说。说完，转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我要回去了！”她没说，让洛云硕抱她，也没有叫洛云硕什么。
姜瑜儿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知道有些为难她了，但还是开口道：“征儿，娘平时教你的呢？”
征儿一听，为难地低下了脑袋，眼睛看也不看洛云硕。半响后，扭动了身子，想要下地自己走回去。娘怎么能这样，这个男人，她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她却要自己叫他爹？
洛云硕紧了紧怀里扭动的小人儿，开口道：“孩子不叫就不叫，她还不习惯。这事是我不对，来日方长嘛！”
谁知道，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征儿就一肚子的气。自己哪里用得着他为她说话了？她需要他为她说话吗？用力扭动起身子了，怎么都不要洛云硕抱。也不跟洛云硕说话，也不想跟姜瑜儿说话。她自己走回房去，这里，几步路的事情，她不信自己不行。
看到征儿这个样子，姜瑜儿又开口了：“征儿，刚刚是谁答应娘，要听话，乖乖的？”
她本以为，她这样说了，征儿就会跟平日里一样，乖乖听话，会懂事地跟洛云硕道歉。谁知道，她依然低着脑袋，一语不发。扭动的身子，更加用力了。
洛云硕无奈地看着这对母女，他开口：“瑜儿，你先歇会儿，我送征儿回房！”
“不需要，我自己去！”她说。七个字，一字一顿，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他，要不是他，娘也不会凶她，也不会说她。
姜瑜儿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般不听话的样子，刚要说点什么，洛云硕朝她摇了摇头，抱着征儿走出了房门。进了她的房间。
把征儿放在床上，姜紫她们已经去给姜瑜儿准备吃的了，现在就只有姜青一个人在一旁伺候着。
洛云硕对她说：“你先去看看瑜儿吧！”
姜青知道，他是把她支开。
她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征儿刚落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在了被子里，面朝里面，不给洛云硕有半分看到自己的机会。
洛云硕端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征儿的床前。轻轻拉了拉她罩在头顶的被子：“征儿，是爹的不是。爹在这里给你道歉了，爹不求你能原谅爹，但爹也不希望你因为跟爹置气而闷坏了自己。很多事情，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爹慢慢跟你解释，你看行不？”这是洛云硕第一次，出姜瑜儿以外的，这般用心，这般轻言漫语。
征儿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在洛云硕拉扯下来的被子，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再次往上拉了。好似她愿意听洛云硕再说下去。
看到她有所松动，洛云硕心里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