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经过两个多月的修整,蓝昭筠以雷霆之势控制了朝堂,让炎帝“寿终正寝”。而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圣龙发起攻击,以雪当日之耻。
姝茉得知消息立刻招将官商议,炎国这次来势汹汹,云城不可能有支援,镇守四方的兵马须得防备他国的突然袭击。不出姝茉意料,蓝昭筠居然说服了其他三国的国主联合拿下圣龙。
离漠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特意搬了回来,这两个月没有见到姝茉,离漠心里带我思念越发浓烈。继龙啸辰之后,离漠的忘情也就这样化解,往日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但他并没有回来找姝茉,因为他不确定在此刻是他重要还是她的抱负重要。
其实不论姝茉如何抉择,离漠都会支持她,用离漠的话来说“爱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全”。对离漠来说知道姝茉爱的是他就足够了,何必非逼姝茉放弃一些,做出选择,何不耐心陪伴与等待。这样姝茉开心也会在心底里更眷恋心疼离漠,何乐而不为呢?
再见到姝茉时她刚讨论完军情,离漠只为看她一眼,告诉她不论在外面有多坚强,在离漠的怀里她永远可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回来了,需要人手了知会我一声,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姝茉心头一震,表面上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谢谢师兄,我不会和师兄客气的,你先好好休息几天,蓝昭筠没那么快过来。”
离漠苦涩地吞下所有想说的话,既然姝茉不愿让他知道此刻她已恢复了记忆,那他还是继续装疯卖傻比较好。“那师妹你多注意身体!”
看着离漠的背影在眼前模糊,姝茉心底里的纠结痛苦展露无疑。终有一天离漠会想起星月阁的那一夜,会想起她曾看着离漠痛苦而袖手旁观,会想起她残忍的将别的女子亲手送到他的身下。那时姝茉该如何告诉离漠在她的心里爱的人是离漠,姝茉不敢想象离漠伤了的心又如何能抚平。
“小茉,”凌宇气喘吁吁地追来,“皇上提了我做副帅是你提的意见吗?否则他又怎会给我这样大的权力,不怕我助你造反吗?”
姝茉一下子收起了微笑,这凌宇还真是口无遮拦,之前最起码还装的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倒是恢复本性了。“身为一个掌管兵马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口无遮拦,你若再犯本宫不介意赐你个身首异处,省的便宜了别人。”
还是第一次姝茉对他用“本宫”这个自称,可见她生的气不小。凌宇一下子慌了神,“请皇后恕罪,臣受教了。”
不理会凌宇姝茉自行离开,不理会凌宇到底追上来意欲何为。姝茉一走凌宇才发觉他手上额头上都是汗。姝茉不怒自威的样子颇有上位者的风范,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正题还未说,姝茉就已经被惹恼了,凌宇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正在原地苦恼。
凌芸看到自家哥哥烦闷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哥哥,怎么,不开心啊!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这算得上是他们兄妹在云城第一次相见,之前凌芸一直围着离漠转,凌宇想要见这个宝贝妹妹,还得先打听离漠的踪迹。久而久之,凌宇也就放任不管了,反正他说什么凌芸也听不进去,不如放任她去胡闹,反正离漠不会真的伤了她的。“怎么今天不去找离漠,终于看明白了,放弃了?”
凌芸的兴致一下子被浇灭,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和离漠呢?离漠未婚她又未嫁,为什么她凌芸就没有任何机会呢?“哥哥,我是不会放弃的,很难得遇上一个能让我喜欢的人,你不是该支持我吗?”
凌宇认真地看着凌芸,眼中尽是心疼,“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离漠他有喜欢的人,离漠为了她几次陷入险境九死一生。她为了离漠更是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他们二人的感情任何人都插不进去。如果你非要去尝试,我绝不会拦着你,只是未来心痛的时候记得身后还有哥哥在,哥哥能随时逗你开心,给你关爱,陪你疯陪你闹,直到你愈合为止。”
凌芸一把钻进凌宇的怀里痛哭起来,这些日子每每被拒绝让凌芸内心极度空虚。她一直自卑地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离漠心里她一直进不去。今日能得到哥哥如此赤裸裸的爱,凌芸很满足。“谢谢哥哥,我不会这样卑微太久的,一个月后打动不了他的心,我会放弃的。”
凌宇为她擦干眼泪,“你突然找我肯定是有事情的,不打算说了?那我可要走了,我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的,处理不好是要受罚的。”
凌芸破涕为笑,“刚才还说要陪人家的,哥哥骗人。不过看哥哥刚才的样子,似乎惹姝茉姐姐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探探她的态度,作为回报你帮我约下离漠。”
凌宇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约离漠倒不难,只是约到之后姝茉和离漠能放过他吗?“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摆平,你的事我一掺和那才是真的找死。你追离漠我不拦着,因为我拦不住你,即便我知道你会摔得满身伤痕,我也依然不会拦你,你好自为之。”
凌芸知道自家哥哥伤心了,他的话里悲伤那么沉重。但是陷入感情里的人就如同温水里的青蛙,等到承受不住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无力挣扎了。
“接下来的时间云城会戒严,你最好不要乱跑,被敌军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后果你是知道的。”说罢凌宇深深地看了一眼凌芸,“不要太过分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离漠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可是顶尖的杀手。”
不理会还在风中沉思的凌芸,凌宇直接去了姝茉的房间。姝茉正在思考问题,凌宇径自跪下,“小茉,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特地过来给你赔罪。”
姝茉并不加理会,凌宇只得接着说,“我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若那话被有心人听得,南军或许又要分裂,我军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若有一丝一毫的不团结必败无疑。
再来皇上如今就在军中,虽说皇上不会背后给我们一刀,但若有人进谗言,任何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到时候死的就只是你我二人,还有可能连累所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姝茉走到地图前素手一挥,“你来看看这块地方。”
凌宇面上一喜,看来姝茉已经原谅了他,顺着她的手看去,这片林子他也去看过,这里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行,林子地势较高,草木繁茂,最适合埋伏。“你是想让我带人去此处设伏?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走这边。”
姝茉指着地图,“从胥城(炎国边境城)到云城的路有三条,一条是走峡谷,但这个地方你也知道发生过太多的伏击,最是凶险。其次就是主道,一路上一马平川,周围地势空旷,炎军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双眼。最后一条便是你刚看到的那条,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条?”
凌宇思索片刻,“如果是我,我会带大军走主道,主道上一马平川,进可攻退可守,且藏不住人,只能是以身肉搏,这样即使我们胜了也是惨胜,所以可以毫无阻碍地过来。选择营地我会选在那片林子附近,这样可以监视那条小道和主道,防止被包抄。”
姝茉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你有长进,接下来怎么做用我教你吗?”
凌宇欣喜若狂,他本就是来通报炎军的行踪,没想到姝茉已经先一步想出了应对之法。“末将定不辜负皇后的期望。”
为防止凌宇急功冒进,姝茉不得不提点一句,“此次只是打个先锋,鼓舞士气,不可恋战。”
凌宇领命而去,云城全面备战,姝茉把所有百姓转往邵城,有些不愿走的姝茉也不理会。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若他们真的因为战争而受到苦难,那姝茉也只能深表遗憾。
傍晚时分龙啸辰招众将领前去议事,姝茉也在其列,实则龙啸辰是想听听众将领的想法。如今圣龙情况危矣,可能要面临四国征讨,朝堂之上人心惶惶,不少大臣纷纷上奏,力图求和。也有人上奏让把挑起事端的皇后废除并处死,因为有人放出消息,说此次圣龙危机都是由皇后一手策划。
包括其中的细枝末节和一些具体计划的实施,包括龙啸辰的病,此人能把一切知道的那么清楚,可见姝茉的身边有探子或者背叛者,否则此事怎可能说的分毫不差。
姝茉听罢也只是一笑置之,双眼盯着龙啸辰,“皇上你信吗?”
姝茉眼中并无任何波澜,龙啸辰相信姝茉,有时候他都在想,若是度过此次危机,能否和她一起归隐江湖。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有他要承担的责任,他还做不到就这样轻易地放手。“朕信你,若有人再以此扰乱军心,便以谋逆论处。”
姝茉平静的眼眸下终于起了一丝波澜,“谢谢皇上。姝茉指着沙盘,王飒,接下来本宫说的每一句你都要记在心里。这里带人藏好,若是有炎军追来不惜代价拦住他们一柱香时间,之后撤往城门口,派人接应。主道上林子边缘,带人埋伏在这里,接应凌宇。
炎军势必比你们慢不了多少,一定要第一时间进城并关上城门,现在还不是和炎军大战的时候。等到炎军的营帐起火,炎军势必要回防,此时你们要事先在此处设陷阱,给烧营帐的将士拖足撤离的时间。没有了粮草,他们这仗暂时打不起来。更重要的是可以鼓舞我军士气,稳定人心。”
姝茉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有个校尉大胆提问:“皇后娘娘,既然炎军设帐林中,若是放火烧营帐,只怕会毁了林子。”
姝茉看向众人,他们都是同样的疑问,“谁若是敢烧了林子本宫第一个不放过。若我没记错的话林子中有条小河,他们大军扎营难道会离水源远吗?其次小河边有大片空地,我们只需要烧毁敌军粮草足矣。行军打仗连战场都的地形都不能了然于心,如何带兵,难道让将士们随你去送死吗?”
那名校尉还想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姝茉见状也只当没看见,“既然没有异议,那王帅你就尽管去安排,半个时辰内出发,此番成败就看你们的了。”
时间紧迫王飒立刻作出所有布署,包括时间上的衔接和撤退进攻的暗号。从点兵到秘密出发,整个过程刚好半个时辰。趁着夜色出发是最好的,这样可以掩盖行踪。
城外的夜有点凉,可是没有一个人畏缩,所有人皆严阵以待,寂静地蛰伏,等待出击的时机,这一等便等到了天亮。就在所有人以为姝茉所布的局可能只是一个笑话的时候,凌宇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所有人均打起精神备战,此时已接近辰时。
凌宇紧紧盯着炎军的一举一动,先锋部队已经到达河边空地,蓝昭筠带领其他人于一个半时辰后抵达凌宇所埋伏的地方,凌宇下令放箭放滚石,炎军只有四处躲避。经过起初的慌乱,炎军已经在蓝昭筠的带领下平静了下来。
凌宇带人按照既定的路线撤退,将人引往下一个地点,先锋部队闻讯赶来支援,与蓝昭筠所带将士一起对凌宇他们以包围之势追赶。与夜璁所带领的黑骑汇合后,凌宇带人先行撤退,黑骑掩护撤退。
另一边炎军先锋部队一路追赶,被王飒所带将士拦截,等待凌宇带人与之汇合后,两方人马合力杀死炎军先锋五千人马。斩杀先锋官于马下,他们至死也想不到圣龙会在这个地方设伏,因为这个地方距云城相对甚远,云城也鞭长莫及。
如姝茉所期望的那样,黑骑抵挡了一柱香后便赶去城门口,蓝昭筠紧追不放,他很清楚云城的兵力,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分散在各处。事实也确是如此,之后追击的一路确实没有再遇到伏击。算起来算上凌宇,王飒和黑骑三场伏击,炎军死伤人数有两万之众,圣龙死伤人数也有五千之多,并不算胜。
一路追至城门口远离城楼上箭阵的范围,黑骑在城门口与之对阵,蓝昭筠双眼冒火,显然已被激怒。他自命不凡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栽在姝茉手上,他心有不甘。
此时姝茉在城楼上弹琴,琴曲悠扬,并不适合此刻的情景,可偏偏姝茉弹得投入,而蓝昭筠竟然鬼使神差地听完了整曲。“听说你已是炎国之君了,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能装,如今这莫不是在唱空城计?云城驻守将士不足二十万,她派出去了那么多人,城内还能有几人?若是能攻下云城,那他们也就只能退守邵城,那时如今还未归的圣龙将士可真的要做孤魂野鬼了。
想法总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很残酷,姝茉以轻功跃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蓝昭筠旁边的将军夺下战马。炎军纷纷亮出兵器,姝茉轻笑,“炎皇这便怒了?”
蓝昭筠闻言也不做回应,纵容众将士的敌意,“倾城有话不妨直说,不知等会你是否还能有如此笑容。”
“同样的话,本宫送给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如今看来没什么必要了。”说完姝茉转身离开,走之前拍了一下那名将军的肩膀,“不好意思,借了你的马,还你。”
蓝昭筠一个手势命人进攻,能拿下姝茉云城圣龙何愁不破?姝茉听到动静浅笑,没有使用轻功而当着蓝昭筠的面这样一步一步地离开,就是为了逼他冲动出手。
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蓝昭筠居然收手了,“你想让朕放士兵过去你的箭阵,之后让黑骑横冲直撞?可惜朕不会轻易上当,况且你有箭,难道朕没有盾牌吗?”
姝茉停下脚步轻笑,“炎帝睿智,不过你该回去救火了,否则你的大军可就要以天为盖地为床了。哦对了,他们可能还烧了你的粮草?”
蓝昭筠眉头紧锁,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在蓝昭筠耳边轻语一阵,蓝昭筠眉头舒展开。“倾城是想解了今日之围?朕却不会放过你,炎军的弓箭可是改良过的,你的箭射不到朕,朕的箭却可以射到你。放箭!”
姝茉收起了微笑,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一战吗?不过炎军长途跋涉,我方却是以逸待劳,人数多又能怎样?姝茉单手执长剑,跨上属于她自己的战马,大喝一声,“迎战!”
姝茉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夹杂着内力向蓝昭筠射去,虽然被蓝昭筠躲了过去,但那剑风在蓝昭筠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箭雨之后双方短兵相接,黑骑冲散了敌方的阵营,同样敌方的骑兵也在冲散圣龙的阵营。
早在姝茉喊出迎战的时候,信号就已经发了出去,凌宇和王飒看到信号后带人回援。圣龙除了弓箭手全员出动,所有将士均杀红了眼,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王飒凌宇带领的援军到了,林海他们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加入战斗。
这一仗打的十分惨烈,驻守云城的三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蓝昭筠所带的炎军也是伤亡惨重。城外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损伤更重的莫过于黑骑,他们和守城的将士苦苦支撑一个多个时辰,五千黑骑伤亡过半。
姝茉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只是伤不致命。关键时刻大雨倾盆而下,凌宇王飒也都撤了回来,姝茉命将士集体撤入城中。一日奔波已经使他们疲累不堪,此番又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每个士兵都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