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的八卦思路一打开,根本停不下来。顺手拎了个锦绣小墩坐在姜采对面,仰着小脸,一本正经道,“秦姑娘存了什么心思奴婢不知,可那秦少爷存了什么心事奴婢却是知晓一二的。”
碧丝在一旁听了,忙上来拦住,“你莫要同姑娘胡说,半点规矩没的!”一面说,一面狠命用眼睛剜她,示意她闭嘴。
碧柳却全不在意的样子,“姐姐你就是太小心了,万事都替姑娘挡着。该告诉姑娘才是正经!”
碧丝十分尴尬,满脸涨了个通红,支支吾吾看向姜采。婢女隐瞒小姐,便就是一心为了主子好,也难免落得个不忠心的名头。碧柳心思单纯这样大喇喇的扯到面上说,却叫碧丝很是为难。
姜采心里头也打了个璇儿,到底不是真正自幼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忌讳。但面上却依旧毫不在意,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快与我说来。若不然今夜里怕是睡不着了。”
碧柳推了推碧丝,“碧丝姐姐,你说。”
碧丝有些为难,脸上的红晕仍未消除。见姜采盯着自己,更觉如芒在背,半晌方才将藏在袖子中的锦帕拿了出来,递给姜采。“这是今日秦少爷身边的小厮拿来的,说是给姑娘。奴婢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这上面写的是首藏头诗,要姑娘申时去一趟紫竹亭。”说到这,更觉为难,“奴婢因觉得秦少爷委实轻浮,姑娘自不会理睬他,拿来给姑娘瞧了凭惹生气。到底他要在咱们府上住些时日,知道了,见面岂不尴尬。姑娘一直不知晓,量他也不敢当众纠缠姑娘的。”
碧丝的想法是好的,也思虑周全。可她是真不了解秦平啊。姜采决定现身说法,将白日里秦平做的奇葩事叙述了一遍,并说道,“……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主仆都该相互通气。没的为了对方好而隐瞒的。许多事情兴许会因为沟通不善,反倒凭添了麻烦。”
碧丝惶恐,忙给姜采行礼,“是奴婢愚钝,莽撞了。”
恐怕是原主太过懦弱了,婢女才如此过度保护。姜采深知碧丝用心良苦,遂安慰道,“我自知你是对我好的。可咱们几个凑在一起,事事也好商量周全。”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碧柳忙接声附和,“奴婢觉得,这厮当真是色胆包天,需要惩戒他一番才是呢。没的让他这蛆了心肠的,败坏了咱们姑娘的清誉。”
“有什么好办法?”姜采来了兴致。因为前一世吃尽了风流多情男子的苦,姜采委实痛恨这类男人。
碧柳道,“他这般好色,莫不如就叫了旁人去应他的约,叫他好看!”
碧丝惊道,“如此这般浑说,要谁去?这样的人不理睬他便是了,何必又徒增麻烦。”
姜采此时却也计上心头,笑道,“这却也是个好办法。明日我们便好好谋划一番,也叫他知道知道,我们姜家的女孩子不是好惹的!”
碧柳兴致勃勃,为姜采提供了很多办法。主仆二人越说越高兴,一旁的碧丝却被唬的频频冒冷汗。
这一夜因为聊的太开心,反倒将白日里那些疑惑抛诸脑后,实实在在是睡了一夜好觉。
这一夜,两个姑娘秦平都没有约到,委实觉得有些挫败。一早上便有些垂头丧气。秦妙音见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皱了眉头,“瞧你这幅样子,无精打采的,做给谁看呢?姑母留咱们在这府上,可是抬举我们,你可莫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好处没占到,反而添了麻烦。”
秦妙音一改人前的温和,细眉拧在一起,声音尖细,好不刻薄。
秦平似乎对姐姐这般样子早就习以为常,手里端着汝窑三清虾的茶杯,用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叶。“能添什么麻烦?你当我不知道?姑姑叫你来是做什么?我看那姜柏大哥,与你不是一路人。”
秦妙音翻了一记白眼,“哼,那姜采便就与你是一路了?”说着起身,拿走弟弟手中的茶盏掷放在桌上,强制他收回涣散的思绪,直视自己。“平哥儿,你听我说。我们虽也出身官宦世家,可同这英国府比如何?光是一个嫡出小姐的生辰宴,便比咱们家老太太的寿宴还要气派。且不说宴席上的吃食有多精致,便就是姐儿们吃酒用的酒具都各有讲究。咱们家里头,连父亲都不能吃一种茶用一套茶具,吃不同的酒用不同的酒具盛着。可英国府,连庶出的小姐皆可如此。这府上姑娘贴身的大婢女和少爷身边的得力小厮,瞧着都要比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体面。这样富贵的人家,你可瞧见过?”
秦平自诩也是京中上层人物,也算往来无白丁。可今日瞧见这府中景象,却当真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听姐姐这样一说,免不得心中有些气恼。“就算是他们门第高又如何?”
“这样人家的小姐,等闲人可能娶的?你又真是存了心思娶人家?无非是又起了歪心思,图一时快活罢了。”
秦平被姐姐说穿心事,有些恼羞成怒。要发火,却被秦妙音压住,“姑母是要抬举我们,我若能嫁入这国公府,你日后飞黄腾达还远吗?柏大哥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你有一个国公姐夫,还怕自己仕途不顺遂吗?可你如今若是去招惹这府上的姑娘,可真真是会惹恼了老太太。你没瞧见,那老太太对待孙子倒不如何,可却是疼孙女的紧。哪个孙女她会不给寻个好亲事,却容你去惦记的?”
秦平有些沮丧,这样富贵的人家,那姑娘的陪嫁得有多少。可姐姐说的也是事实,若自己一味攀高枝,恐是会惹恼了长辈。又想着姜采那傲慢的样子,心里头委实不甘。别扭道,“你一心只想着自己飞上枝头,却不准我的。若这府上的姑娘真心爱慕我,便就是想与我双宿双飞又如何?”
秦妙音看着弟弟看张俊俏的脸,忍不住笑了,“那你也娶不到姜采!”
秦妙音嘴角微翘,那姜采通身气派看起来决不是普通妙龄少女那么简单。她秦妙音上下五千年穿来越去活了三世,早就活成了人精,没有看不穿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