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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狡太子初遇假慈悲,赴北营万难第一关

通报声毕,慕容皓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慕容皓见过了不少人,但唯独还没与这个便宜大哥打过照面。不过按照蓊芪所说,这个太子大哥可是和自己很不对付的啊。他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难不成……是来找茬的?

太子亲临,宫中之人忙列队迎接。驾停殿外,有体格健壮的公公跪在地上,嘴里高喊着“请殿下下轿”。话音落下,轿帘便已被撩起,当朝太子——慕容沪,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只见来人,衣着黑底玄纹衫,袍内露出银色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白玉带,脚踏平云履。长相倒也不惊奇,但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族气质,却是将他的形象烘托的高大无比、不可直视。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下,慕容沪高昂着头、脚踩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公公的背上缓缓走了下来。先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四周,随即满脸堆笑的快步来在慕容皓面前,一巴掌就搭在了后者的肩上:“哎呀,兄弟!皇兄听说你这儿闹了不小的动静啊,怎么样?可有伤到哪了吗?”

内心早已剑拔弩张、紧张忐忑的慕容皓瞬间懵了。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个便宜大哥和自己一直不对付吗?怎么一见面就是这么的亲热?莫非……传闻有误?

不,不对!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关心,就算是,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殷勤或者太过尖锐。照蓊芪他们所说,这个慕容沪,可不是个善茬啊。

更何况,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是个怯懦之辈,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成熟,说不准……还会再引起慕容沪的敌视和怀疑。

想到这儿,慕容皓心里便有数了。当下立刻装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怂样子:“皇……皇兄,今天……今天死了好多人啊!我……我怕……”

慕容沪看到慕容皓这么害怕的样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鄙夷。但很快,他就又摆出了和蔼可亲的模样、十分温柔的拍着慕容皓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别怕别怕,皇兄我这不来了嘛。有皇兄在,什么恶人都伤不了你的!更何况,兄弟你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嘛。你记住,在这个宫殿里,只要你不出事,那一切就都不是大事!来啊,将那些……额,将那些东西,全都抬过来!”

话音落下,后面便又上来了六个公公。一人捧着甲胄头盔,一人捧着盛有印信与腰牌的木盘。另外四人,则是吃力的抬着一口大箱子。眨眼间,就已停在了慕容沪和慕容皓两人身侧。

“兄弟啊,来看看,”慕容沪主动拉过慕容皓,指着前两位公公所托之物说道,“其实呢,今天皇兄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奉父皇之命,来给兄弟你送甲胄印信!你看,这身甲胄,可全是照你的身材尺寸做的。还有这腰牌印信,也都在这了。哦对了,最最重要的东西皇兄差点忘了。喂,你们!快些把这箱子打开!”

那四个公公听到慕容沪的吩咐,连忙吃力地打开了那口大箱子。这一打开,好家伙,金碧辉煌!不管是黄白之物,还是什么珍宝首饰,满满的一大箱!

慕容皓看得眼睛都直了!天爷呀,这……这慕容沪还真是富得流油啊!这么多好东西,估计去外面买条街……不!买三条街应该都绰绰有余吧?!

慕容沪见这个弟弟一脸的痴样,心里更加的不屑了。暗道母后还叫我好好提防提防他,可依我看来,这个野种不还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吗?哪里有变?哼,母后真是上了年纪了,连这种货色都怕!

心里这么想,慕容沪脸上可没表现出分毫,只是略显悲伤的对慕容皓说道:“兄弟啊,不瞒你说,皇兄此次来其实还有个事情要通知你。本来呢,父皇给你定的是下月前去北营上任,但现在你宫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必须要提前封锁了。所以……你只能提前去军营报道了。别多想,这件事,完全是父皇的意思。”

“军营苦寒,你这小身子骨哪里受得了?但天命不可违背,皇兄也不敢忤逆父皇的抉择。所以就只能选了这些身外之物给你送来,你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早早在城里买了,一并带去营中。”

“什么?现在?!”慕容皓一听就愣住了,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可是廷尉府的刘大人说,此案已经和弟弟我没关系了啊,怎么还要封锁这里呢?”

天杀的刘熙!竟敢私自给这野小子脱罪?本来老子还指望着用这点做写文章呢,但现在……妈的,看来回头得找机会敲打敲打他了。慕容沪在心里恨恨的想到。

“唉,弟弟啊,这可是人命官司,哪有那么轻松?莫要再多问了,赶紧收拾收拾,带上你的人,去北营报道吧!”

说罢,慕容沪便不再去理睬慕容皓,而是径直带人前往出事的地方。对他来说,现在还有一个比慕容皓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确认,那就是——杨征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火拼?内斗?可笑!我慕容沪养的狗,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意外?!那除去自相残杀外,剩下来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下毒手害死了他们。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究竟会是何方神圣做的呢?慕容皓那个小杂种?呵,他有这个手段和魄力吗?

……

等慕容沪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了,慕容皓才收起自己的面具,招了招手,碍于身份而站在远处的蓊芪等三人立刻小跑了过来、等候着慕容皓的差遣。

“诸位,计划有变,”慕容皓低声对三人说道,“太子要封了这儿,陛下也说,要让咱们立刻离宫、启程前往北营报道。这样,我来分一下工。师傅,你去整理队伍,那二十名兄弟愿意跟的就带上,不愿意的就给遣散费。至于那些个下人们,也同样这般处理。但切记!不要强求,全看自愿。心不在咱们这儿的,留着人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无用。”

“明白了。”武耀点了点头,立刻就去按照慕容皓的意思整理队伍了。

目送着武耀离开,慕容皓才又指了指那个满载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对梁桂说道:“先生,趁着武将军整理队伍的时候,你选些人,将这箱子里的东西隐秘装好,然后去城里多买些粮米、布料、药材什么的。最好……最好再多请些郎中,雇点脚夫、长工、裁工之类的人。我料想,既然那北营是个难民营,那说不定会有很多伤重之人正挣扎在生死线上。这!可是我们团结人心的大好机会啊!所以,先生千万不要舍不得花这些钱,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不错!殿下所言不错!”梁桂眼睛一亮,神色中顿时流露出了一抹钦佩,“若此事办妥了,那说不定殿下在一夜之间,便可尽收北营军心!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您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说罢,梁桂冲慕容皓微微拱手,便噔噔蹬的跑去办差了。

蓊芪见武耀和梁桂都有了差事,又见慕容皓迟迟不发话,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那……那臣呢?”

“哦,你啊,”慕容皓歪头想了想,“这样吧,你且去我姐姐那儿,将我们要提前前往北营的事情通知她一声。如果她还想跟着来的话,那就悄悄的把她带出来。记住,一切低调行事,尽量不要吸引太多人的注意。”

“喏!”

……

武耀不愧是军旅出身,执行力一流。很快,他就集结好了剩下的二十名士卒,以及所有的下人。将那二十名士兵带到慕容皓面前后,武耀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向慕容皓汇报道:“殿下!众军士已集合完毕!请殿下检阅!”

慕容皓点了点头,此时,慕容沪已经带着人先行回去了,自己也没必要继续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将甲胄穿戴完毕、挂上腰牌,信步从里殿走了出来。经过这两天的一系列事情、铲除了队伍中不听话的人后,现在剩下的这二十名士兵,可再也没人小觑眼前这位三皇子殿下了。看到慕容皓走上前来,个个连忙将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炙热的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

慕容皓对这种状态非常满意,低头稍微想了想,随即鼓足内力、冲下面大声喊道:“弟兄们!我慕容皓感谢你们的自愿相随!虽然只有二十人,但在我眼里,你们每个人,都能顶十万雄师!是你们用忠心和热忱让我明白了,我慕容皓并非孤单一人!此恩,无以为报!所以,我现在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便全是我慕容家的人了!”

“有人就问了,什么叫全是你慕容家的人啊?难不成给你慕容皓当奴婢当丫鬟吗?都听好喽!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中要是有没名没姓的,只要在日后立下功劳,那我都准许他改姓慕容!对!就是皇姓!而且,这立功者以后万一以身殉国了,我给他立碑,我给他养家!他的父母便是我的爹娘!就是百年之后,我也会亲自去披麻戴孝!以尽人伦孝道!”

安静,无比的安静。

所有人都听傻了,一时间连尊卑都忘了,全都直勾勾的盯着上面意气风发的慕容皓。在这个年代,老百姓文化含量普遍不高。开玩笑,连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条件去读书写字啊?就算生出了孩子,那也只有姓是自己家的,名字基本都是瞎起。更有甚者,小时候没了双亲,或者是野种,那就只能悲惨的随便顶个大壮、二牛这样的名字活一辈子了。所以,当这二十名士兵听到慕容皓要给他们赐名赐姓、赐的还是“慕容”这个北燕皇姓时,集体呆住了。

赐皇姓,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啊!在他们的记忆里,就是满朝勋贵文武,也无一人能享之!而且,殿下还说要为我们照顾父母?还要为我们立碑?还……还要亲自为我们这种人的爹娘披麻戴孝?!这……简直就是在做梦啊!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声“殿下千岁”瞬间在宫中炸开了,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浪合声!士兵们高举着兵刃,激动的大声呼喊着。难以相信,就这区区二十人,硬是爆发出了上千人的气势来!

一旁的武耀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喊了起来,喊着喊着,竟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他也是堂堂大丈夫啊,自然也想建功立业!本来,他都以为下半生就要老死在这偏僻荒凉的宫里了。却不想峰回路转,收了一个好徒……啊不,跟了一个好主公!看着慕容皓那斗志昂扬的面庞,武耀不禁在心里暗暗发誓。

纵是万死,也定要好好辅佐殿下,以建不世之功业!

……

三皇子宫殿里的动静这么大,早已惊动了各方势力的眼线。探得虚实后,他们便立刻通过各种方式、渠道,把这里的第一情况及时传递给了自己的主子那儿。收到消息,一时间,各方人马皆暗暗心惊。太子一党,以及不满太子的官员与世家权贵们,纷纷加强了对慕容皓的关注,企图从这位一鸣惊人的三皇子身上,再找出些别的有用的情报来……

慕容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此时的他,已经将宫殿移交给了太子的人,自己则带着大部队往北城走去。来到城门外,就看见梁桂正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路边等着呢。其中,有脚夫挑着药材,旁边站着背着药箱的郎中;有拿着大铁勺、拖着食材的厨子;米、面、布料等物也都是一车一车的拉着,停在路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长的五大三粗的汉子,裸着上身,备着大袋子,手里攥着锤子钉子……放眼望去,乌央乌央一百多号人!而且种类横跨各行各业,真正的百家齐鸣!

见到慕容皓一行人出了城,梁桂连忙独自上前见礼:“参见殿下。属下幸不辱命,您交代的事情,臣已办妥!请您验查!”

“好!好!好!先生办事,我最是放心了!此一行若顺利,先生当为首功啊!”慕容皓高兴坏了,连夸了三声“好”字。同时在心中暗道:这梁桂实在是会办事,本来我路上还想起来有些事情没交代他呢,没想到不用提醒,人家就自觉的给我全办齐了!唉,如此臣子,怎能不爱啊?

梁桂忙称不敢当。挥手招来了队伍最前方的几个人,指着他们向慕容皓介绍道:“殿下,我来给您引荐。这位是打铁铺的孙师傅,这位是平安药店的钱掌柜,还有这几位,都是城里有名的粮商、布商。他们听说是殿下相邀,全都乐意的很呢!您看,有些人,甚至都把自家的家底都拿来了呢!”

“是嘛?”慕容皓闻言,连忙向众人深深作辑,“多谢各位鼎力相助!各位如此赏脸、不辞辛劳,实在是帮了小子大忙啊。请诸位放心,等此行毕了,小子还有重谢!”

众人连忙躲过了慕容皓这一记大礼。皇族向商贩行礼,自古未曾有之!更何况,这次不仅拿了人家不少报酬,而且现在见了面后、三皇子殿下也是十分的客气,这份尊重,实在是令他们感动不已。当下纷纷暗下决心——不论怎样,这次殿下的差事,都一定要拼尽全力、争取做到最好!

“三郎!”就在这时,慕容皓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黄鹂般清脆的唤声,慕容皓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却见是蓊芪带着一个小个子士兵从远处赶来了。等来到切近后,慕容皓才猛然发现,这哪是士兵啊。大大的头盔之下,那笑的天真无邪的脸蛋,不正是属于自己的姐姐、慕容青的吗?!

“姐姐,你还真来了啊?”慕容皓迎了上去,伺机小声和慕容青交谈了起来,“一路上没被发现吧?”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啊,略施小计,那些看着我的笨家伙就被我给骗过去了!”慕容青得意洋洋的翘起了小鼻子,如月牙般弯弯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柔意。

“你啊,”慕容皓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来了就来了吧。不过你得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我的身边,直到到了北营安稳下来,你才准自由活动。否则……我马上就让人把你送回去,听清楚了吗?”

慕容青头一甩,猛地挣脱了慕容皓的手掌,“反了你啊,敢摸我的头?别忘了,我才是姐姐!你给我……哼哼,算了,不和你多计较,回头还得指望着你罩着我呢,要是把你惹毛了,你公报私仇怎么办?所以……你刚刚说得那个条件,我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好,委屈姐姐了。等到了地儿,弟弟再好好陪你玩儿。”慕容皓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慕容青满意的捏了捏慕容皓的脸蛋,随即一脸关心的问道,“对了三郎,听说你那里出了大事,怎么样,你没受什么伤吧?”

“怎么可能,放心吧!你弟弟命大着呢!”嘴上说的潇洒,但实际上,慕容皓心里早已是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到目前为止,有许多人都问过他那件事,但慕容皓相信,只有眼前这个人问出口的,才是真的在关心他。

无关其他,心有所应罢了。

少顷,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队精锐甲士才从城中姗姗而来。在城门外列队站好后,为首的一名公公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步来在慕容皓面前,恭敬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奴婢便是此次引您去北营上任的传谕人了,请您约束好手下,随奴婢所带来的众军士一起前往北营吧。”

“好,有劳公公了。”

亲自上前将那公公扶起,慕容皓便带着手下百十来号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这名公公身后朝着北营而去。途中,慕容皓本着多交朋友多开路的原则,又暗中塞了不少金银给那公公,直把他哄的眉开眼笑,言谈举止间更是恭敬了不少。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行程,那公公突然勒住了坐骑,打手点指前方:“殿下请看,北营已经到了!”

慕容皓顺着他的指头向前望去,顿时愣了。良久,他才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公公,敢问……您是不是带错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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