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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诛贼令

楚王朝的帝都——天定城内,一片惨淡。

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时不时从街道两旁的屋脊上跃出猫的身影,在月光中轻踏着孤寂而优雅的步伐。

一个疲惫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他一手牵着一匹马,一手提着一篮樱桃。他悠悠走着,沐浴在月光中的铠甲发着寒冷的光。

他是老元帅赵信的长子,赵河。

他嘴角的胡荐乱糟糟的,双眼尽显疲色。这副面态,让人感到他身上的铠甲有万斤沉重,不堪重负,本来是二十六七岁的年龄,不仔细看,会让人错认成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

几年前,因为自己的父亲赵信遇刺,朝野震怒,发兵北上剿敌。自己这边,他本是京城中的禁军都统,把守宫中。可先帝刚架崩不久后,宫内骤然兵变,他率禁军拼命护宫护驾,让当时的太子潜暗道出逃,自己与叛军血战。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撞上了杨启,落入了杨启的魔爪。宫内惨遭杨启的一阵炮轰后,自己的部下几乎在杨启的炮击中殆尽,自己也险些丧命。

杨启乱政后,新皇成了傀儡,自己的禁军都统也成了虚衔,成了杨启手下一条看守宫门的狗,名副其实的狗。

奇耻大辱,真乃奇耻大辱!

他想将杨启碎尸万段。

可是,无数次针对杨启的刺杀都一败涂地,每个策谋者与实施者的下场都很惨,轻一点只是杀头罢了,重一点的凌迟处死,或株连九族。

眼下的赵河每天早出晚归,甚是辛苦,为了方便公务,他买了一座离宫城较近的两层小宅楼,将家眷从府中搬了出来。

以往,他本要晚一个时辰才可换班离开,可今天有特殊事务,便提前了一个时辰归家。

他心想着,娘子看见这一提篮的红樱桃,那得多高兴啊。他想着想着,一丝幸福的笑意在嘴角浮现,心中的疲惫也稍轻了几分。

不知不觉,他到了宅子的院门边。

奇怪的是,眼下已是宵禁时间,可院门大敞开着,莫不是遭了贼?

赵河狐疑地皱着眉,他左手放开了缰绳,握紧了右侧腰间的剑柄,悄步走了进去。然而,院子里一片安静。

他再四处探看,发现宅厅的门也大敞着,里面的桌上一角,徒有烛火摇曳。

他悄步走进了厅子里,仍是没有人。他把那篮樱桃轻轻放在桌子上,心中仍是觉得怪异。正当他狐疑之时,他听到了来自楼上卧室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动静。

于是,他更是放慢了脚步,猫着腰,慢慢地一节节踏上阶梯,通往二楼。

声音越来越清,卧房内的动静竟是淫声秽语,那不断娇喘的气息正是自己的妻子。他还听到一个男人的喘息,还有床的晃动,都交织在一起。

赵河额上的青筋暴起,双眼蓦地烧红,气得浑身颤栗。

“贱人……”赵河咬牙切齿,面相凶恐至及。

刹那之间,剑从赵河的腰间出鞘,他一脚踹开房门时,赧然入眼的,是床上两个正在缠绵的赤条条的身躯。

床上的男女骇然大惊,两双目光惊恐地看着门口怒气冲冲的赵河。

妻子脸上潮红未退,她同奸夫连忙拉着被褥遮住身子。

“好一对狗男女!”赵河暴吼着,提剑冲向前去,一手钳住奸夫的脖颈,狠狠地将其一丝不挂的身子拖砸至地面。赵河的一只膝盖死抵着奸夫的胸膛,手中的剑刃阴森森的逼在奸夫的脖子上。

奸夫气喘吁吁,他说:“赵将军,悠着点,我可是北君侯的小儿子呐。”

赵河一怔,剑锋稍稍上收了一些。

奸夫见他如此,更是肆无忌惮了,他阴笑道:“赵将军,你每晚有福呐,整晚搂着这么个娇妻,啧啧啧,我算是体会到这种爽法啦。我的赵大将军,要不你把这个小娘子赏给我了,这事儿我便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王八蛋,你动我女人,还有脸跟我谈条件?你也不怕我宰了你!”赵河气得连连发笑。

“那要不然我保证你今后的日子不好过,赵将军呐,三思呐!”奸夫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以为赵河不敢动他,但他根本不了解赵河。

奸夫的话反而更加激怒了赵河,人一但愤怒起来,就会变得不理智,就会不计一切后果地开始行事。赵河怒骂道:“三思?我思你个娘灶!见了阎王再跟他谈三思吧!!”

话音未落,赵河狠狠的一拉剑刃,奸夫的脖颈顿时被割开,血喷了赵河大半边的脸。

血腥的场面使床上的女人持继尖叫着。

赵河提着沾血的剑,缓缓站起身来,他看着地面上的还在喷薄着血的尸体,他心中顿时更愤怒了,于是,他双手握剑,又狂吼着在尸体胸膛上一阵狂刺,拔了又钉,钉了又拔,尸体的胸膛很快被捣得血肉模糊。

卧房内的一切使人心惊胆战。

赵河缓缓侧头,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床上的女人。女人抱着被褥蜷缩在角落,她圆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他半身的血和他手中的剑,就像是从阴间而来的厉鬼。她浑身颤抖,泪水悄然滑过脸颊。

“贱人,你还有何话可说?”赵河的话比剑刃还冰冷。

“夫君……你饶我一命吧。”她的气息在打颤。

“哦?”

“夫君,看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你就……”

“住口!你还有脸跟我谈夫妻情份?”赵河一声怒吼,吓得她抖抖索索。“当初你看上我,无非就是看上我的身份而已!尔今我成了一条守宫门的狗后,你就变了。你说,这便是你对我的爱?”

赵河放声大笑,笑得泪水纵横,宛如一个疯子。他大吼着:“想我赵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年我爹率军北拒天丸,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可到头来呢,我爹未得善终,竟被几个杂碎割去了人头!我赵家沦此地步,当真是苍天无眼!娘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樱桃,我带在楼下厅堂内了,当然,你这辈子不可能吃上了,就当是给你的祭品吧。”

她慌乱得抽泣着:“夫君,不要啊夫君!求求你……呃啊!!”

赵河的剑透穿了她的心窝,她满脸痛苦地瞪着赵河,她的血顺着剑刃流了出来。赵河面无表情地扭转了剑柄,棉絮般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他侧身一拔剑,血雨在他面前喷飞着。

他缓缓走下楼时,他扯下了铠甲后的披风,搭在围栏上。他一解腰带,铠甲便无力地褪出他的身躯,咵地堆摞在他那步履未停的足下。他将沾血的长剑铮地入鞘,钻进楼下的一个房间,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行装,身上的血迹也清理了。

烛光摇曳的桌上,那篮樱桃鲜红欲滴,令人垂涎,这可是上好的樱桃。

他伸手捉了一颗入嘴吃了,很甜,却怎么也滋不尽心田。因为,心已然死去。

他一口吹熄了烛,合上了门。

他走出了院子,孤零零地走在街道上。

-

他最终停在了一座酒楼的门前,死命敲着门板,直到掌柜的掌着灯盏、披着外衣来开了门。

“哟,是赵将军?现在小店已经打烊了,也不知赵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啊?”

“少废话!老子心情不好想喝酒,不想让我手中的剑给你捅上七八个透窟窿,你就只管上好酒,银子定然少不了你的!”赵河说着,提着剑就跨进了黑漆漆的店内。

掌柜的很是奇怪,因为平日里赵河是个极有素养的人,鲜有对人破口大骂过。

赵河摸黑上了二楼,挑了个雅座,掌柜的端着灯盏随其赶来,并点亮了那一方的烛火。

“上好酒!!”赵河大喊。

接下来,赵河不知给自己灌了多少酒,他喝得眼色迷离,脸颊烫红,衣领已被打湿。本来一开始他还用碗接着灌的,可到后来,他直接端起酒坛子,仰脖便灌。

后来,他离椅起身时,已是醉得步子凌乱,他又大喊:“笔墨伺候!!”掌柜的惶恐,连忙飞似地下楼去,很快端来了已磨好的笔砚。

赵河提笔沾墨,踉跄着到了窗边,他思索半晌,很快,他在墙体上题下了一竖竖根基坚韧的行书长诗:

余观天池豺狼啸,敢逆龙鳞越雷池。

朝起社稷百余载,怎甘逆犬乱河山?

敢奏殿君赐龙泉,我敢请缨刃豺狼。

纵遍刀山为忠鬼,黄泉酒烈敢恨天。

百万忠鬼长城外,长刀烈马候听遣。

焚尽毒钩龙旗在,殿外山河千万里。

这一行行诗,写出了赵河心中的郁意。

赵河将毛笔丢开一边,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手笔,点头自夸道:“哈哈哈哈哈,好诗!赵兄肚子里的墨水可真不少呐!”他一把搭上了掌柜的肩膀,满口酒气地问:“掌柜的,你看本将军文笔如何?”

掌柜的看得胆战心惊,这赵河题的分明就是一首反诗,他惊慌着道:“哎呀,赵将军你喝多了,我一会儿就抬水给洗刷尽了,这……这会被杀头的!”

“你敢?!信不信老子先割了你鸟头,杀头?老子什么也不怕。”

掌柜的只好噤声。

赵河一把推开掌柜的,他拾起毛笔,沾了墨水,又向自己题的诗向前走去,他道:“一首好诗,自然……嗝,自然少不得题诗名,叫什么好呢……哈哈,有了!”

他在诗尾题上了诗名:诛贼令,还顺便连自己名讳也题上了。

“呵呵哈哈哈哈!我要让天下的英雄豪杰都知道此诗!”赵河大笑着,又踉踉跄跄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后趴在桌上,竟呼呼大睡了起来。

掌柜的死盯着那首《诛贼令》,他的心突突跳个不停。他喃喃道:“赵将军,对不住了,你不仁,那就别怪小的不义了。”

他趁着赵河熟睡,跑下楼去,冷汗漓淋地朝官府方向跑去。

-

没过多久,一群紧握着腰刀的官差围住了这座酒楼,也有十多个官差在一个都头的率领下,冲入了酒楼。

正在趴在桌上熟睡的赵河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给惊醒了,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一群官差涌上了二楼来,他瞬间被惊得冷汗漓淋。

有两个官差要近赵河的身,但赵河飞身连踢,踢飞了那两名公人。

在赵河的长剑出鞘的同时,其余的十多个官差也持刀对准了赵河。

赵河已然酒醒了,他完全记不清了酒醉之时的事了,张口便怒喝道:“放肆!我乃禁军都统赵河是也,你们也敢乱抓人?”

官差都头聒噪道:“抓的就是你!你当真是活腻了,竟敢在此题反诗!”

赵河猛然回忆出了之前的种种,他心中大惊,酿成大祸了。

“擒住他!”官差都头大吼。

赵河没有与其纠缠下去,他踩上桌面,凌空跃起,向窗户蜷身跃去。

一个身影破窗而出,落在地面上翻了一个滚,守在酒楼外围的众多官差向他涌来,但圈子都还没围拢好,就有两个官差被放摔在地,赵河终是逃脱了,消失在一个巷道拐角。

“一群饭桶,给我追!”

官差们便分兵几路,涌向各个方向去捉拿人了。

-

翌日清晨,满城风雨之局势。

一段《诛贼令》跟两条人命闹得满城热议纷纷,四处布满了赵河的通缉布告。

侯府之内,大院之中,有一具尸体摆放在地面的担架上,盖上了白布。杨启伏蹲于尸体旁,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沉的。

他身后的鹰犬没一个敢喘大气的,院子内一片死寂。

“这狗东西,夺人之妻,死成这样也算他活该,不怪人家下手这么狠。随便拖到后山给埋了,不要立碑,以免仇家刨坟。”杨启悠悠起身,沉沉地说道。

他身后的鹰犬俱是惊骇,要知道,死的可是自家主子的亲儿子,可是主子竟没表现出对儿子的丝毫悲痛。

“他老赵家杀我儿子不说,还题反诗中伤诬蔑本候?这笔帐若是不算,往后本候还如何立足于朝堂之上!”杨启的声调顿时上升,他扭头问着一名胖得凶神恶煞的部下:“石开明!”

“未将在!”

“赵家的人都围住了吗?”

石开明作揖道:“除了赵河本人,其余三十二口人已尽数围在府中,没敢放跑一个。”

“很好!现在本候命你血洗赵家府上,鸡犬不留!你胆敢放跑一个,那就用你命来偿!他赵河不是想变忠鬼吗?我行个好,让他赵家满门成鬼便是!”

“遵命!”

“告诉城门口的,让他们把严喽!放跑了赵河,就让他们各自提头来见!”

“是!”

当天中午,杨启的部下石开明率兵冲进赵家府上,血洗了赵家的三十二口,上至七旬老人,下至三月婴幼,尽数成了剑下亡魂,赵府成了阴府,四处沾满了鲜血。

当时,赵河就躲在赵府对面的一座阁楼大门后,身子紧贴着门缝的他目睹了一批士卒冲进了赵府,合上了府门,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毛骨悚然的一片惨叫。半个时辰后,府门打开了,那批士卒也出来了,各自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有孩子的,有婴幼的,有老人的,有妇人的,每一颗人头都在滴答滴答地流着血。赵河数过了,正好有三十二颗人头……也就是说,府里的人都被杀尽了。

大开的府门内,血迹斑斑,有士卒正拖着一具具无头尸躯,新添一道道血痕。

整个过程中,赵河看得双眼血红,他手背上、额头上青筋暴起,气息不匀。

他没办法施救。

他知道,是自己害了赵家。

-

下午,赵家的三十二颗人头被挂在城墙上。

人们都知道,这还是杨启的杰作。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叹息,有人摇头。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也在其中,他仰望着城墙上挂着的人头,他的双眼血红。

须臾,老头离开了围观人群,跨上了马,悠悠驱至城门口,把守士卒将手中的通缉画像与老头对比了一遍,再查看了路引牌,上书姓名:马志,籍贯:洛阳。这才肯给予放行。

老头拿到路引牌后,立即飞马离开,一名士卒奇怪道:“怪哉怪哉!这老不死,多大年纪了还敢快马加鞭,还真不怕闪了老腰?”

那老头一路飞马到了三里之外的原野,他在长风中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显出的那张真面孔,赧然是赵河的面孔。他的胡荐已经剃净,整个人比往日年轻了不少。

他的目光血红,杀气重重。

他饮着长风,在飞驰的马背上凄厉大喊:“杨启老儿!你杀我全家,我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父亲!逆子赵河闯下大祸,致使家族受了血灾,待我复了血仇,给赵家一个交代!再请祖宗治裁!”

一匹马、一个人、一柄剑,飞驰在荡荡原野之中。

-

荆扬与荆羽刚来江浙那一天,为了节约盘缠,两人是屈身缩在桥洞底下过的夜。

两人共躺在铺好的干草上,身上盖着外套作被子,荆扬忍不住嘟囔着:“小爷我好歹是当过少将军的人,如今竟沦落到栖身于桥洞的地步。”

荆羽道:“大哥稍安勿躁,等明日寻到了份好差事,我们就不用睡桥洞了。”

“你有想好干什么差事呢?”荆扬问。

荆羽思索半晌,道:“要不去干镖师?镖局里最需要的就是我们这种打过仗的人。”

荆扬挥手道:“不成,当镖师辛苦危险不说,钱也得不多,而且听说干这一行是不能洗脸的,就光这个,我是受不了的,你能忍受吗?”

“不能忍受。”

“所以嘛,这还不如投军去!”

“那为什么我们不去投军呢?说到底我们还是适合干军人。”

“我倒也想过,可是你应当明白,进了军营就难出来一趟,你说到时候我们怎么把钱汇到家里?就光咱鼎儿小表弟的学费,你说还给不给啊?”

“也是啊。”荆羽搔搔后脑勺,“难到我们去酒楼里去跑堂?”

“也不成,要是哪天有熟人来了,你说咱这脸往哪搁?还不如去搬石运土去呢。”

“那咱们就去干这活?”

“好,就干这个!”

“好,就依大哥的!”

两兄弟击了个响亮的掌。

翌日清晨,两人去寻差事时,很快如愿以偿的寻到了在石矿厂开砸石头的好差事,据说薪资是每月初一发放,每人六贯钱一个月,还管吃管住,当然,吃住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人六两银子一个月,有吃有住,这种条件使两兄弟决定留下来干了。

上工的第一天,石厂的景象使两人心生惧意。

一片乱石堆曝晒在烈日之下,都是一群光着膀子、戴着斗笠的人在忙碌,有人各自挥着大锤敲着巨石,也有人各自将刚敲好的碎石用箕斗抬到一边堆码起来,四处叮当作响,众生犹如劳碌蝼蚁。

反倒是坡顶上的那一处凉棚里,有两名监工坐在里面,各自手中还端着一大片西瓜,桌上的都还有两个没切开的。

荆扬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中略有芥蒂,道:“为什么他们有西瓜吃,我们却连个凉棚都没有?”

近处的一个工人大叔听见了,他停下了手中沉重的锤头,气喘吁吁地道:“我说你俩少说几句,咱既然干了这个就得认,毕竟咱们是这穷根命啊,不然谁不想像那山头上俩狗日的,吃了西瓜还有钱领呢。年轻人,外地的吧?”

荆扬点头。

“那你可能还不知道,每次结工资,每人要上交两贯钱给刀疤鬼。”

“刀疤鬼?我们赚的辛苦钱还要拿给他?”荆扬很不解。

“不是拿,是孝敬!你说话别没大没小的。”

“孝敬他?!我孝敬他个王八蛋几顿拳脚还差不多,这小子谁啊,这么狂!”荆扬气得发笑。

“诶诶诶,说话小声些,被传到他耳朵里可就惨喽,这周围可有不少是跟着大刀疤混的呢!你们是外地的,一些道理你们该明白!总之他可是个狠角色呢!”中年人一脸严肃,更是显出他口中的刀疤鬼的神秘感。

荆扬同荆羽诧异地对视了一会儿,荆扬又看向那个大叔,道:“这刀疤鬼什么来头?”

“他可是镇北帮帮主的小叔子,惹不得呐!连咱们大老板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来的时候也没跟咱说这事啊,小羽,咱不干啦,换个地方。”

“来不及啦,退不出的!”

突然,一片西瓜皮从天而降,砸到了大叔的脑袋上。

“哎哟!谁他妈的……哟!是监工大人呐?”大叔回头望着立于坡顶上的一名监工改怒为卑,满脸堆笑着打招呼。

“偷什么懒呢?赶紧的干活儿!我看你是想被扣工钱啦!那俩新来的,也赶紧的干活!”

“这就干,这就干!”

大叔没再搭理荆扬了,又挥起锤头砸起了巨石,荆扬满心疑问只好就此打住,他同荆羽丢开外套,裸着上身去开工了。

傍晚,天一寸寸地黑了下来。

在吃完难以下咽的一顿晚饭之后,苦工们回到了就寝处,其中就包括了荆扬和荆羽。

就寝处是一个很简陋的棚屋,里面住着有七十多号人,里面都是用木板搭编好的五大排上下铺。棚屋里面很乱,时不时有老鼠嗖地从这张床溜到对面的那张床。

荆羽坐在上铺,他裸着肌腱分明的上身,一只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他定住头,目光却四处打量着寝棚内,人们高该阔论,耳边嘈杂无比,有人在对骂得面红耳赤,有人在吼唱着歌号子,各种声音杂乱一团,乱人心绪,难以入静。

突然,有一只大老鼠倒悬着赧然出现在荆羽眼前,吓得荆羽往后一缩。

荆扬的脑袋与身子随后从下铺钻了出来,他也裸着上身,他手中倒悬着的那只老鼠肥硕无比,它四爪扑朔着,吱吱叫着。

“终于抓到你啦!哎哟嗬,这老鼠好大的一只个头啊!哈哈哈,小羽,没吓着你吧?”荆扬嬉皮笑脸的说。

捂着鼻子的荆羽眉宇皱得更深了,他有些生气地道:“大哥,你明知道我讨厌老鼠的!拿开拿开赶紧的!”

“好好好,依你便是!”荆扬将老鼠挨进地面一松手,老鼠瞬间窜得无影无踪。“莫要生气啦,大哥跟你认个错!诶,你一直捂着个鼻子作甚?”

“太臭了,又是腋臭又是汗熏的,又还加着个脚气,也只有大哥你能忍受,睡桥洞都比这儿强。”

“习惯好了就没事了,你先把手拿开,拿开嘛没事儿的!”

荆羽缓缓松开鼻子,但涌进鼻腔中的异味又使他捏紧了鼻子,心中阵阵恶心。他说:“大哥,你让我今后睡桥洞吧!”

荆扬无奈,他漫无目地的目光一移,居然看见了白天聊了几句的那个大叔,他正坐在远处的一下铺上手抠着脚丫。

荆扬也没多想,他只知道还有好多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他丢下荆羽就朝那大叔走去。

正专心抠着脚丫的大叔只觉眼前稍暗了一些,他一抬头,惊奇道:“哟!你不就是白天的那个小伙子吗?怎么,找我有事?”

“叔,咱换个地方,我请你去这附近的小茶摊去品茶可好?”荆扬道。

“那敢情好啊,现在就去?”大叔毫不客气的答应了。

“现在就去。”

大叔乐呵呵地下床穿系上草鞋,荆扬也回头喊道:“小羽!走,我带你去茶摊!”

“好,我穿好衣服就来!”

“穿什么衣服啊,附近又没住着小姑娘,没人会看你的,走吧!”

-

三人真的都光着上身去了宿棚附近的小茶摊去喝茶了,他们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两盘花生来下茶喝。

“叔,晚辈白天还有不少问题没来得及向叔请教,不知方便否?”荆扬问。

“茶都请我喝了,客气啥?问吧,我知道多少答多少!”大叔一边啃着花生一边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不是不能走,是你走到哪都有刀疤鬼这种人!你以为这外出就好混啊,不是为了家小,谁想受这气?年轻人,你要看开呐!”

“这镇北帮……什么来头?”

“来头可大了去喽!这帮派干什么的你知道吗?贩私盐的!”

“贩私盐?这可是杀头之罪呐,官府呢,官府不管吗?”

“官府就是靠这个暗地里发财的,你说呢?”

荆扬顿感这个镇北帮的来头不只是大叔说的这么简单,他沉思了半晌,又问:“工人跟着刀疤鬼混了,有什么好处吗?”

“少收一贯钱。”

“就少收一贯钱?”荆扬笑了,“那怎么你们不跟他混呢?”

“再怎么着我们也有原则好吧?”

荆扬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也是。”

荆扬带着荆羽离开茶摊后,荆扬嘱咐荆羽道:“去寝棚里取衣服,咱俩睡桥洞去!”

荆羽道:“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去拿。”

那一夜,两兄弟真的去了前一夜的那个桥洞里面去栖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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