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池到苏园的时候,苏未晚正在试穿自己的嫁衣。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华清池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苏未晚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还撞见了这样一副景象。
苏未晚又看了眼华清池身后的绿衣,一副了然的神色,脸却冷了冷。
“如今我这苏园的奴才一个个都不顶用了,什么小事情都要去找一遭你。”
“你觉得这是小事情吗?”华清池上前了几步,“这是成婚,是终身大事。”
苏未晚无奈地仰头笑了笑,走过去牵起华清池的手,引着她坐下,“好,那我们就算这是一件大事情。那如今也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尘埃落定?”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礼他可有做全?如此便尘埃落定,未晚,你是在与我玩笑么?”
“你也莫恼绿衣,若非她今日来见我,是不是再过几日我便直接接了你们的帖子,然后又过几日直接来参加你们的婚宴了?”
苏未晚笑了笑,又轻声讽笑道:“清池,你在怕什么?”
华清池愣了愣。
是啊,她在怕。
从当初在苏园宴会之时苏未晚说出那句“一寸相思千万缕,人间没个安排处”的时候,她就在怕。
怕她对楚离动了心。
她也有悔。
世人如她,只知美人局好用,却从来没有关心过那美人是否会被迷了心智……
但现如今,她最大的还是忧。
“我是陛下的人,你与我相交甚好,便是不确定,难道楚离心中不会对你有几分忧虑吗?”
“况且将来……”
华清池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与苏未晚谈楚离的将来,太过残酷。
苏未晚却将话接了下去,“况且如今陛下雄心勃勃,将来他若不归顺陛下,那么他二人之间必有一战。”
听她说完,华清池眉头皱得更紧,“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执意如此?”
苏未晚笑了笑,带着她惯有的任性,“因为啊,我想与他赌把大的。”
“你看,”苏未晚将嫁衣放到华清池面前给她看,“他不也是想与我赌把大的么?”
“清池。”
“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华清池闭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如此,你好自为之。”华清池说完便想赶紧逃离这儿。
苏未晚却又叫住了她,“清池!”
华清池顿在原地,没有转身。
苏未晚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半个月后便是我的婚期,紧是紧了点,不过还是很好的,我也欢喜。”
“不是因为下个月是陛下的生辰么,所以我们才想着赶紧把事办了,免得冲撞陛下的好日子。还有,那楚国的安王……”
“所以清池,你会来嘛?”
听着身后苏未晚期待的声音,华清池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池是我在安都除了雍之外唯一的朋友了。”
“从前我只觉得你好,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凌太后面前的红人啊,高高在上气度自华,却和我这么一个卑贱的庶女相交。”
“没有人生来卑贱。”华清池开了口。
“是啊,”苏未晚笑笑,“这也是认识了清池,认识了雍之还有老师之后我才知道的。”
“你与雍之对我来说不止是知己,也是亲人。”
“所以清池,我想你来。”
静了许久,似乎只能听到秋叶落下的声音。
苏未晚觉得自己腿都要站麻了,才听到前面华清池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