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桃夭,我问你,跟我有什么不好。”
夏无忧突然又开始了这个话题,诚然他的表情认真,可我却不悦起来,我这人古怪,向来是你若对我的路子就算是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我也愿意跟你亲近,可你若不对我的路子,所有的积极主动都会变成死缠烂打,夏无忧就是后者,他不仅死缠烂打,而且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这个张扬傲气的大少爷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我反感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在乎别人生存的环境,不喜欢一个人,就跟喜欢一个人一样,不需要理由,麻烦你别再纠缠了!”
“所以你还是因为颜凉!”
“跟你有什么关系!”
“操!”
若说人和人的关系真的是云泥之别,我和夏无忧相识的最初,就像两桶炸药,只要碰到一起遇到一丁点火星都会变得不可收拾,而我和颜凉,却永远像寡淡无味的白水,无力又陌生。
“颜凉除了有一张比我好看的脸,我还有哪不如他,你就那么愿意给你好朋友当小三,也不愿意跟了我,你这叫不要脸你知道吗?”
“那也轮不着你夏无忧来管,颜凉他在怎么样也不会和你一样卑鄙暗箭伤人!”
夏无忧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瞬的迟疑,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停止了刚才的歇斯底里,一字一顿地冷冷问我
“你说什么。”
我只当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一瞬间对这个男人所有的厌恶倾巢而出不愿和他纠缠恶狠狠甩开他
“夏无忧,那是你们几个家族的事,我一个外人根本不想掺和,我只问你,认不认识陆君尧!”
“陆君尧?”
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只是面上的表情冷漠又带着疑惑,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珠,我分不清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解,这时候门口响起来有人拧动门把的声音,方才夏无忧来的突然,我并没有来得及去锁门,辛朗自己打开门进来,一双碧蓝的眼镜看到脸红脖子粗的我和夏无忧小小的波动了一下,像夏日里蜻蜓点过的水纹。
“桃夭,过来。”
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轻轻地叫我,毫无波澜的眉目间是一种施了魔力般的不容抗拒,我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很难想象刚才那个歇斯底里泼妇一样狂躁又口无遮拦的人竟然是自己。
“夏无忧,出去。”
我淡淡地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平静,辛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门,脸上微微的笑着自顾自地换了拖鞋,气氛僵持了下来,平静又尴尬,就在我担心这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的时候顾寒救星般的出现了,他这个人,不正经归不正经,但是十分聪明,看出了气氛不对不着痕迹地打起圆场,那之后夏无忧没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到客厅临窗的角落里默不作声地玩起了手机,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北九七和颜凉在天黑的时候姗姗来迟,一并还带来了两大袋零食小吃,那天晚上就像什么的都没发生一样,我们还像从前觥筹交错谈笑宴饮,北九七笑着叫了我一声夭夭跑过来拥抱我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辛朗,颇有些丈母娘见女婿的感觉,我说
“这是我的男朋友,叫辛朗。”
看着面色各异的脸他也毫不在乎的朝他们微笑。
“竟然还真是金发碧眼啊!”
顾寒的女朋友惊艳地看着辛朗,很是不可思议地道,顾寒大约已经跟她说过辛朗是中法混血,但他在外貌上继承的大多是法国血统,所以看上去更加像西方人一些,辛朗一手揽过我笑意浅而轻却又无限温情。
“如假包换。”
气氛立刻就缓和了许多,我看见夏无忧,他坐在光影晦暗处一手夹着燃的猩红的烟火,眸深似海一如初见那天。
顾寒的女朋友是音特,大家聚在一起起哄起开就难免要献唱一曲的命运了,她的歌声和她一样,清纯而甜美,软软糯糯很是好听,但让人惊艳的却是北九七,我从前只知道她的声音好听但是从没听过她唱歌,第一次听她唱,那是一首我没有听过的英文歌,沉浮错落,缓急有序,带着深海一样的沉又有微风一样的轻,我方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天籁是寻常人不可触及,她唱完后把话筒递给我,我笑着推辞了,不是我谦虚是我真的唱不来,我的声音本来就不适合唱歌,更何况还先天的五音不全,于是自罚三杯酒,酒后北九七坐到我身边侧耳悄悄说
“夭夭,我唱的好听吗?”
我由衷地点点头,她就调皮地眨着明亮的眼睛对我笑
“你说我以后去当歌星怎么样?”
“好啊。”
我心不在焉地四下乱看,刚才有几杯酒水下肚现在头脑并不太清醒,举着酒杯想到窗户边醒醒酒,颜凉也在那里,他手里拿着那张争吵的时候又掉了的字帖,修长的手指尖温柔地摩挲着,我便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不言不语。
“这是她的字。”
他说,言语里又是那种忧郁的情愫,月光透过玻璃窗,尽数洒落,我躲藏在他的影子里一点都没有沾染上,我第一次从这个深藏不露的男孩身上感受到了悲伤,他蜷起指尖把那页小小的纸张扣在心口上的瞬间所流露的感情,竟然是眷恋。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陆君尧,就算我那么挽留,她也不肯要我,从小到大,她永远都选陆君尧。”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地看着他,并不明白,颜凉就笑了,不是从前那种温柔但公式化的笑容,凄惨又卑微,竟然有一点和辛朗神似,他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孩子在一无所有之后,不希望最后一点依靠也离他而去,夭夭,那种感觉,你懂吗?”
我摇摇手里的酒杯,仍然不太懂,目光突然触及到远处吹蜡烛的美丽姑娘,她笑容瑰丽无忧,好看的连周围的磁场都和别人不同似的
“你还有九七啊。”
颜凉也转过头去看她,渐渐的神色染上了无限的宠溺与温柔,仿佛随着那女孩,一切的阴霾和灰暗都一扫而空,就好像是那时在安宁宁的墓地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看开了,举杯想说些什么,一道尖细的女人的声音刺耳地传来
“真热闹,尹桃夭,你那做作样看得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