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已经不能起床了。
楚若尘到甘露殿去探望。
皇上整个人瘦得厉害,眼睛都深深陷下去了,目光混浊,面容枯槁,呼吸时急时缓,时短时长,但仍然能强行支撑着,勉强咽下半碗小米粥,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略略有了些神采。
“太`子妃来了啊?”
“是,来给父皇请安来了。”
“太`子妃,你是有心了,你和雄儿都是孝顺孩子。”
……
坐了一会儿,说上几句话,左宰相何言正就进来了,有事禀报皇上。于是楚若尘很知趣的告辞了。
楚若尘刚走出甘露殿,然后在不远处的长廊附近亭子里,看到苏紫荆,她一个人很寂寞的坐在那儿。
楚若尘踌躇了一下,终于,她走了过去,坐在苏紫荆身边。
此时,太阳就要落进了西山,夕阳在天的那边,散发着一片绝望而艳丽的金色。有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苏紫荆没有看楚若尘,只是一动也不动望着天边。
过了很久很久,苏紫荆突然叹气,喃喃的自语:“这样的夕阳,估计我能够欣赏的次数也没多少了。”
楚若尘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紫荆还是一动也不动望向天边,她轻轻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他,我才十四岁。那年,他领军直抵益州,穿着一身白色战袍,银光甲胄,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像天兵神将那样……我的一颗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洞察得千疮百孔,从此,眼里就纳不下别人。”
“但我,凭什么喜欢他?”
“我是罪臣之后,被俘虏发配到后宫,是地位低下的侍婢。而他,是堂堂的王爷,身份地位高贵。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像抬头望星空的星星那样,遥远,不可及。最让我伤心的是,他……他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我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
“那个时候,我是嫉妒你的,甚至恨你,为什么你这么幸运?能够成为他的女人?好几次和你单独相处,我都有要扼死你的冲动。我想,我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你能够拥有?为什么?上天对我还真不公。”
“我成为皇上的女人,我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我的人生,又岂能让我选择?”
“他为了夺取太`子之位,跑来求我,让我帮他,那么低声下气,我不是不得意的,他眼中,终于看到我的存在了吧?我愿意帮他,他并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他送给我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而是,我心里一直装着他,一直不能忘怀。”
说着说着,苏紫荆忽然转头,望向楚若尘。
她仰起了头,扬笑,笑了起来——这笑,比哭还要难听,仿佛鸦叫,那么无奈,又那么绝望。
苏紫荆边笑边问楚若尘:“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楚若尘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此时晚霞一点点地退去,然后一点点的消失,再然后,便没了踪影。
天地间,很快便变成了银灰色,远处的乳白的炊烟,还有天边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