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做给谁看?来人,给我拉出去好好在雪地里反省,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出口都是那么咄咄逼人,他就那么呆呆地被拉着到雪地里跪着。
天空飘着雪,雪地里冰冷刺骨,只要他一句认错,难吗?难,他端正的身子,一身蓝色锦袍,就那么跪着。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我站在高高的长廊上,远远地看着。
眼睛里滑落了一滴泪,泪水滴落在指尖上,是热乎的泪,两手拽着一条白色丝绢打转,还不认错吗?千寻,我是你母亲,你的母后,你怎么能说还我一个儿子?你就不是我儿子了吗?真想与我决裂了不成?我的手不住的打圈子,明明很是关心他的,却没有上前,因为他犟,我更犟,两个犟脾气的,谁认了错,退步了就输了。
千寻,始终没有跟我这个母亲认错。他从那日起就一个人了,他一个人生活的好不好?我只能通过他身边的婢女和他娶的妻子得知些许,他带了千殇回来。
千殇娶了个星城的公主。我知道她,那个星城的夜良公主。
这个女人,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她闯入了宫廷,还扬言说我儿子抢了她的人,我儿子抢的明明是我的儿子,两个都是我的儿子,她说的太让我恼怒生气了。而且她品行不端,在星城有那么多男宠,还嫁过人,我儿子娶了她,将来顶是个祸害,我是断不能留这个女人的,早晚要赶她走。
今天,是我的生辰,皇后的宴会,必是隆重的,我坐在正席上,面上喝喝笑笑,眼神却不时地看向千殇的妻子夜良。
两身红衣灼灼,依偎在一起的可不就是千殇和夜良,当真是灼伤了眼,我儿子何时喜欢红衣的,当我不知道,他最喜的可是白色,他说白色干净,白代表洁,不染。
“千殇回来怎么许久不来宫里看母后?”我举杯小酌半杯酒,目光一扫,温柔地笑着,问了句。旁人只当是一句聊家常话,也不当回事,继续饮酒喝酒。
“我……”其实千殇不想回来,是被绑回来的,能够让大哥千寻把他绑回来,也就只有这位高高在上的母后了。
我瞧着他许久不答,不免有些不悦:“你怎么不说话?”
千殇突然下了个决定,拉过了一旁正吃酒正欢的夜良的手,走到我面前,一同跪在了地上,这一幕倒是让我很意外,他说:“这不是借着母后生辰带着您的儿媳一块儿来了,给母后祝寿,愿母后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恭维的话听得很多,从千殇口里听到的却是第一次。我居然觉得很是顺耳,我的儿子说的话就是这么的实诚。
“是啊,母后,二弟这不就来给您祝寿了嘛”千寻在大臣堆里敬酒喝酒过后走来,迎合了一句。
只这一句,我那开心的笑容就那么快消失了,千寻的话怎么就那么让我感到反感,我抬眼看了他一下,那张脸,人前人后都带着人皮面具,让我完全看不出他是喜是忧,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们起身吧,地上凉”
地上凉,孩子,我记得那个冬日,千寻跪在地里,我为了让他起身,派去了我身边的一个生面孔的丫头,叫银璃的丫头,去到他身边,那把伞为他遮雪,拿白袄给他,让他暖和些。
银璃如我所愿,她给他遮雪挡风,给他送去了白袄,在他昏厥后,将他送回了他的昭王府。
他昏厥的日子,银璃代替了我,替我好好照顾着他,我为了让银璃留在他的身边,替我爱这个孩子,竟把她赶出了宫外,在外流浪几个月才辗转到了他身边,成了他身边得利的侍女,一个杀手。
那时救他回去的银璃,因着怕身份被晓得,一时慌乱之下,告诉他说她叫晓月。当时的雪地天,夜色却是极好的,明月高悬,就知道了她救他在那个明月当空的夜晚。
可这也成了永远的遗憾,我派去的丫头银璃,对我的儿子动了不该动的情愫,我一知道,就派去了一个真正有叫晓月之人到了他身边。
从此,这误会……似乎更深了。
雪里藏情亦葬情,藏的是我对千寻的母爱,葬的却是银璃那颗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