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阳炎气得就要流泪了，“大萱，你看他，一副自以为贵公子的样子，咱们把他赶着，不要“你赶快进马车换衣服，李钰的衣服放在蓝色包袱里，不然就要感冒了，”大萱说道。
“公子的好衣裳我哪里能穿，没事的，”莫老摆摆手。
主家对他们已经够好了，他不能得寸进尺不懂规矩。
“衣裳就是给人穿的，再推迟我就要生气了，”说罢就把他推了进去。
“你不会生气吧，我没有事先问过你意见，不过你若是觉得亏了，不然也拿我的衣服去穿，”她张牙舞爪说道。
一副很有理的模样。
“衣服就是给人穿的，我怎么会介意，”李钰笑意盈盈。
大萱发话他当然不会介意，只是那衣服他也不会在要回去了。
“既然贵公子那么善良可爱，过来帮我搭把手，生火会吧，咱们烤肉吃，”大萱拿着肥嘟嘟的兔子在她面前晃荡。
李钰依旧笑意盈盈，不过已经蹲下去生火，他们一开始捡来是枯枝正好派上用场。
大萱利索得往肉上面涂涂抹抹，腌制入味。
“弄完三只，等会有人还要回来的，”李钰说道。
有人？他们要回来吗？“他们不是走了吗？”大萱问道。
“下雨天的能躲哪里去，左不过只得回来，”李钰说道。
“那就烤完吧，算他们有福气，不过咱们也不是给他们白吃白喝的，要算钱，五百两怎么样了我们三平分，”大萱狡猾说道。
一双大眼灵动俏皮。
“主意不错，大家都是商户，在商言商嘛，”李钰笑着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马车冲出雨布，来得大棚里，还好大棚大，容得下两辆马车。
大萱他们若无其事得把兔子野鸡放到火架上烤，随着滋滋滋的声音，肉里的肥油冒出来，香气也跟着飘向四面八方。
莫老跟老牛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来烤火，因为他身上的衣服逗湿透了。
老牛也不客气，向大萱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坐了下来。
“莫老，包袱里还有衣服吧，你让他也去换一身，”大萱忍不住说道。
大家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有的人挣钱多有的挣钱少而已，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虽然不能要求别人能做到，至少自己问心无愧。
老牛一开始也是推迟，后来架不住莫老的热情，也去换了衣服。
从马车上下来的两兄妹也看到这边的火跟肉。
“青青，我们也去烤火吧，”程青云说着就走了过去。
“待会你说话啊，我可不想跟她说话，”她指的自然是那死丫头。
“嗯，快点。”
“我们一起坐着烤火可以不，”程青云拱手问道。
很有礼貌很有涵养。
大萱自然瞧见了后边冷的发抖的程青青，“嗯，可以，只能烤火不能吃肉。”
事先说好了，不然到时候抢了她的肉吃还理所当然。
“你，你什么意思，我们烤火而已，”程青青竭尽压住脾气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怕你吃我们的肉，”大萱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程青青愤愤然坐了下来，此时野味烤得半熟，香味更加浓郁了，众人忍不住吞吞口水。
跟这比起来，包袱里的干粮根本不算什么，连看都不想看了。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程青云望着乌压压的天感叹道。
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在外面这么狼狈，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管天呢？大不了咱们在这里过夜，谈天说地虽没有美酒佳肴，可也是生命中的一件趣事。”
此时大萱在翻弄着兔子，认真专注，有种别样的美，让人不忍离开视线。
程青青妒火又冒了出来，为什么她总是抢自己的风头，尤其是李钰，看她的眼神总是温情脉脉的。
“那你怎么不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说得好听，冷都要冷死了，”说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又竖了起来。
她想念家里的床，家里的被子，还有好多好吃的点心羊奶，早知道是这样她打死也不出门。
大萱抬起眼皮看她，就看了一眼，“你穿那么清凉，不冷才过，就不能把肩膀手臂遮住吗？荒郊野外的，准备吸引谁呢？老牛吗？老牛也看不上你这样中看不中用的小姑娘啊。”
老牛其实才二十几左右，只不过人家取笑他跟牛一样木纳，然后就叫老牛了，不过他家里老婆孩子早有了。
此刻他的脸红的跟煮熟的虾一样，程青青则气得跺脚。
这是在拐着弯骂她没用吗？
大萱好像没看到一般，她再次说道，“烤好了，莫老最辛苦，给你一只兔子，”说罢便把兔子递给他。
莫老也没客气，拿过来便分一半给老牛，见他朴实木纳，想来他主人也没给干粮他吃。
大萱把半只兔子撕下来给李钰，“你那么瘦，吃一点够了。”
程青青看着大伙在吃，除了他们两兄妹以为，半来就是中午出发，现在临近黄昏，早就饿了，她不停地吞咽口水，两眼泛光。
大萱似乎看透他们的想法，“你们只是烤火来的，想来应该不饿，我们先吃了，”说罢啃了起来。
烤好的兔子肉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一口下去，堵了嘴暖了胃，人生好滋味啊。
程青青吞口水的更紧频繁了，心里更是烦躁无比，为什么每次都栽在这个家世不如自己的人手里。
倒是程青云先说话，“能否分我们一些，我们付钱买。”
想来她不会拒绝吧。
“好啊，一只鸡五百两，谢绝还价，”大萱用油汪汪的嘴巴说道。
她的吃相并不斯文，但也不粗鲁，反而有种豪爽大气的感觉，让人看着舒服。
“你卖金子啊，他们吃不要钱，专门来坑我们，”程青青尖声叫道。
“我没有坑你，你可以选择不吃，不想买哄着逼着买，那才是坑，”大萱耐心说道。
“我付钱，”程青云说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五百两银票给她。
大萱也很爽快地接过，然后递给他烤鸡。
大萱认真地数了数银票，把银票分成三份，“莫老，你打的野外，给你二百两。”
大萱从来是个不占老实人便宜的好孩子。
只是众人都用怪怪的目光看她，拿了钱就当面分赃的，太嚣张了吧。他再进来了，”他指着李钰跺脚说道。
一边的刘氏听到儿子的声音，以为他受欺负了，急急赶过来询问，“阳阳，谁欺负你了，跟娘说！”
“他，是他，他说我煮的东西脏，”姚阳炎好像委屈得到了宣泄，声音带着哭腔。
刘氏双手叉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样，青筋暴露，脸色绯红，李钰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让她更加生气，若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就想跟打丈夫那样打人了。
李钰也不是没有教养的人，今日说话那么伤人会不会有原因？大萱原本也怒火冲天的心渐渐恢复正常，再说她家已经得罪王进家，再得罪李家以后就麻烦了。
她站在舅娘刘氏身后，“且让我来问，你们不要冲动，我相信他没有羞辱人的意思。”
李钰平静的脸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大萱，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但却是多了些东西，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你说说，哪里脏了？”大萱问道。
“首先，这位公子捧托盘来时，他身上就有一股酸臭的汗味，让我难以下咽。”
姚阳炎脸色一变，然后提起手臂凑到腋下闻了闻，果然酸臭无比。
“其次，”李钰继续说道，“他上土豆粉时弯腰额头上的汗滴了一些在碗里，汗水虽然很快与汤水融合一起，但依然脏了，吃不下，再联系你们在厨房里煮粉的样子，可能汗水更多再也没有食欲了。”
语毕，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车夫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吃粉，声音扑哧扑哧的，大伙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
大萱沉思几息，便慎重说道，“阳阳，把厨房的窗户全部打开，还有告知我爹他们，今天提早打烊，我们要去牙贩子那里挑几个奴仆。”
姚阳炎还沉浸到刚刚李钰的话里，他的汗滴到客人的碗里。
“阳阳，还不快去，”大萱吼道。
姚阳炎小跑了出去。
这些细节居然让一个外人来发现，还好现在是在后院，如果在大堂的话，估计再也没人敢吃了，她坐在亭子里深深反思。
当然也看不到李钰那发现宝玉般的发光眼神。
太阳刚阴下去，朱家粉馆就关门不做生意了，门口许多顾客在抱怨，朱三民心疼死了，那但是银子呢！他不由得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大萱心意已决，马上得赶往小巷里的牙贩子处。
牙贩子住南边的小巷里，听说牙贩子专门收留流民跟无家可归或因贫穷签卖身契的人家，牙贩子手里的人可足够牙贩子一家发财致富。
“陈婆子，在不在家，”朱三民敲门问道。
立刻就有人开门，“可是要买家奴，我这里可多选择了？”一嘴红色的陈婆咧嘴说道，她长得三五粗矮，偏偏又喜欢穿少女的粉红色糯裙。
好像电视里的老鸨，势利，无情，自私。
“我们看看，可能要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的样子，”朱三民说道。
陈婆笑得更欢了，脸上的粉就要掉下来，“各位快进，小美快点上茶，”她对里面叫道。
茶刚上来，小门内就来了一些女孩还有男孩，他们瑟瑟地分成两排，低着头双手合十，眼里有恐慌也有希翼，细细瞧着，他们的露出的皮肤还有一些疤痕，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是鲜红。
陈婆恶心的声音这时响起，“各位是要挑多大的，这里都有，任挑，价钱好说，我的价钱从来都是公道的。”
姚氏也瞧见那个被打的鲜红一片的女孩子，她眉清目秀约莫十五岁的模样，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补丁粗衣。
姚氏忍不住上前塞了些铜板，“孩子，拿去买些药膏，得多疼啊，”她完全是忘记这是在哪里，只是很可怜这个姑娘。
陈婆精光一闪，那女孩知道她今天要是逃不出去，多半钱也不在她手里。
她扑通跪下，把钱放回姚氏手里，“夫人好人，阿梅不要银子，求夫人赏口饭吃，阿梅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说罢，地上的女孩不停地磕头，似乎如果姚氏不答应她就一直磕下去。
“这，”姚氏一脸心疼，“咱们就要她吧，”姚氏询问身后的众人。
“娘做主便是，”大萱说道。
这姑娘倒是聪明，会审时度势，大萱在心里评价。
阿梅得到应允后欣喜若狂，她一把把左边的女孩扯跪下来，她泪声聚下说道，“阿婷是跟我一个地方的，我们相依为命逃到这里，夫人面慈心善，像观音菩萨般，夫人能不能也把阿婷也要走，我们定当做牛做马报答，”说着又是一阵磕头。
旁边的女孩愣了一下，也跟磕起头来。
陈婆眼睛一眯，倒是个精明的丫头，如果到了大户人家，怎么说也讨到个姨太太当。
姚氏听那磕头声心软了，“要了要了，你们快些起来，”这次她没问过身后的人，直接做决定。
大萱背后会心一笑，她娘有主见了就是好事，管她买的哪个丫环呢。
那两个丫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开心不已，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旁边的女孩倒是不开心，早知道这户人家那么好说话，他们也主动些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只要两个女孩子。
“够了吗？要不要再挑一些，价钱好说，”陈婆再次开口。
“再要两个男孩吧，”大萱说道，一天到晚不在家，总有一个人守门一个人打杂。
陈婆一摆手，女孩们齐齐退去，身后的男孩便上前一步供客人仔细看着，而那两个女孩站一边候着，井然有序，经过训练一般。
这次大萱上前看着，“你吧，”大萱指着一个约莫十七岁人高马大的男孩，感觉比较沉稳能干。
那男孩欣喜不已，他也知道这家人是好人家，他也扑通跪了下来，“小姐夫人，大官人，我阿牛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一辈子不要一分钱，能不能也把我弟弟跟阿爹阿娘也要去，我们会劈柴会做家事，什么都会做，绝对不吃白饭，”说着也是不停地磕头。
